「澤靈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艾瑞亞的聲音顫抖著,像是回憶起了極大的恐懼,「只要我對他露出一絲不滿或者是不配合,他就會發作,他說我瘋了,要別人給我打各種各樣的藥。」
「我沒辦法,只能裝瘋賣傻……只等一個他離開帝國的時機。」
言欲看著埋首在自己胸前哭泣的女人,像是密密麻麻的毒蟲滲入了心府,血液撕扯黏黏的痛。
艾瑞亞的意思是,如果他沒有意外離開首都星,那麼這些年他本來就該跟母親相依為命,像遠古故事裡所有為母親開拓出一片天地的落難貴族一樣,蟄伏數十載,然後奪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
「沒關係的,孩子。現在我把你找回來了,那一切為時不晚。」元帥夫人慢慢握住了他的手,殷切而認真的看著他,「我在看到你的眼睛時就知道,你是有儲君之命的,沒人比我更愛你這雙眼睛。」
話音剛落,女人的手倏死死抓住言欲的手腕,旋即下一秒,一陣電光順著他手腕的終端侵蝕而去——
女人的雙瞳泛出冰冷的藍光,在原形畢露的前一秒,鋒利的機械鞭絞斷了她的脖頸。
「你……」失去能源的雙瞳散去了威脅性,倒地的頭顱濺出血液,灰色的眼瞳倒影著言欲的臉。
在場的所有侍衛紛紛一頓,先前那陣活人般的警惕和忠誠在這一瞬間盡數散去,他們如同行屍走肉般僵硬地扭過頭,直勾勾地看著言欲。
是警惕,但卻不像普通臣子目睹主子被殺般的憤然。
「P91型仿生人,應該還導入了元帥夫人的記憶,元帥,您的木偶戲不好看。」言欲攏下自己外放的精神域,掃了一圈這群「侍衛」,笑了下,「當然,你的這群改造種也扮演得不夠逼真。」
「呵。」男人沉啞的嗓音從冗長的走道中傳來,帶著一絲讓人顫慄的氣息,「你倒是,很聰明。」
言欲順著視線回頭,即便是早已猜到,但在看到那人真正的面孔時,還是禁不住漾起一陣惡寒。
來的人,是曾經昏迷不醒的元帥,菲利爾斯三世。
男人長達百年沒有見光,膚色白得像病態的吸血種,長發墜地,像是巨大的紗裙擺一般飄在身後,隨著他的腳步往前拉墜。
他身著仍是繼位時那身華貴無雙的元帥服,卻不見少年時的灑脫和肆意,唯剩歲月瀝淨後的陰冷。
「單槍匹馬就敢來找我?」菲利爾斯復手一抬,終端亮出一把□□,順著他細長的指尖蜿蜒到耳後,將這百餘年生長出來的頭髮割落一地,「逃出去那麼多年,你甚至還沒小時候聰明。」
「我不來找你,你也是要費心思手段把我逼出來的。」言欲將鞭子抬落到跟前,長如龍脊的機械鞭環護在身邊,像是天然的護盾,「我和你的恩怨,終歸是要結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