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歸頷首:「調查前朝降臣降將之事,隱約有所耳聞。」
周郢無奈笑笑,二十年前那持續了一年的大血洗,讓整個大晟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有所耳聞,已經是很委婉的評價了。
「那林覺還有家人或者族人麼?」靜歸問。
「道長認為呢?」周郢覺得靜歸問得真是可笑,「投敵叛國可是誅九族之罪。」
靜歸立即做了個祈福的手勢,喃喃道:「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福生無量天尊。」
接著道:「那么小道此刻大概明白大人為何會被林尋的鬼尋上了。」
「道長請講。」
「血月之夜,百年難遇,乃人世間陰氣最盛的時候,縱使是每年中元節百鬼夜行之行,亦是遠不能比的。而因為陰氣最盛,一些平日裡被人間陽氣壓制的至毒陰魂便有了流竄人間的機會。林覺作為投敵叛國之人,遭受處罰無可厚非,但其被戕殺的方式,也確實殘忍。所以林覺才會變成怨氣極盛的鬼,趁著血月,尋到流竄人間的空隙,纏上了大人。而他纏上大人的原因,可從君臣,父子,夫婦這幾個方面來考慮。既然他已被誅了九族,那麼父子夫婦可暫時不考慮,那麼便可從君臣這方面來考慮了。」
周郢仔細聽著,手指輕輕地一下一下敲著膝蓋。從靜歸的分析,他明白了為何天子會在紅月後的一個月後親往三清觀祈福,也明白了天子為何會語焉不詳地向自己提起林覺。
「林覺的鬼魂,是否要對我不利?」
靜歸反問:「既然林覺是大人的好友,怎麼會對大人不利?」
周郢一愣,旋即笑道:「確實。」
「不過小道也不敢妄下推論,畢竟小道知道的信息,還不足以讓小道準備推斷出林覺鬼魂的真正目的。」
「那道長可有辦法阻止林覺?雖然他曾是我的好友,可如今已是鬼魂,所謂人鬼殊途,他又趁血月之後流竄人間,難保會做出不好的事。」
「自然有的,這便是我們這些修行之人存在的意義。」
「那該如何做?」
靜歸做了個祈福手勢:「急不來急不來,若是大人真心想要小道解決這事,那麼大人得做好將所有與林覺相關的事都如實告訴小道的準備,且在小道之後的行動中,毫無猶疑地支持。」
周郢猶豫起來。他是一國丞相,掌握著那麼多國之大事,而靜歸不過是只見過幾面的道士,為了解決一個說出去要叫天下讀書人笑話的鬼神之事,就要答應和盤托出天子都忌諱的事,支持一個道士不知道會付出什麼代價的行動,ʟᴇxɪ這個抉擇,一時半會兒,他是很難做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