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也是一方霸主,現如今家沒了,種也回到了關外,」甄如意一邊說一邊在榻上敲著手指,滿臉都是對鮮卑人的不屑,「混成這個樣子,也真是窩囊。還記得領兵的將領都是什麼出身麼?」
阮留道:「記得,死在平泉和武威這一部分地區,有史可記的將領,大魏之前都是鮮卑人,大齊的是匈奴人,前朝有四位將領,漢人三位。根據記錄,他們的屍首都是不曾帶回,留在原地就地掩埋的。」
甄如意倏地坐起:「那三個漢人是誰?」
「丁莞之,馬富驍和林覺。」
「林覺被燒得骨灰都被揚了,不用理會,」甄如意扭頭對背後的張和吩咐,「明日你去翻閱史料,我要看看到底是丁莞之還是馬富驍在搞鬼。」
「是。」
三天後,京城,太子東宮。
「來,舅父,我敬你一杯!」太子笑著向周郢舉起了酒杯。
周郢忙雙手端起自己的酒杯,誠惶誠恐道:「臣惶恐!」
太子笑呵呵道:「席上只有我們一家人,舅父還講究什麼君臣之道,未免太生分了,還是叫我乳名阿蘭罷」
「是是是。」周郢忙附和道,「阿蘭。」
「誒。」太子高高興興應了一聲,和周郢相對飲下杯中酒,而後坐下來,看向靜妃,笑道,「我記得母妃說過,我的小名還是舅舅起的。」
靜妃飛快看了一眼周郢後,點了點頭:「君子如蘭,這是你舅舅給你的期望。」
「那么舅舅覺得我這些年做得如何?」
周郢忙道:「自然是極好的,將來太子一定是為名留青史的明君。」
太子長嘆一聲:「但願如此。我自小到大,跟著先生學習讀書寫字,跟著父皇學習政務,可總覺得自己相比父皇還是差了太遠,當年若不是有舅舅,只怕這太子之位是坐不上的。不瞞舅舅和母妃,我之所以要設這場宴,除了想和舅舅和母妃在沒有父皇在場時無拘無束地閒聊家常,還想和舅舅和母妃聊聊我的苦惱。」
「什麼苦惱?」
「實不相瞞,自登上太子之位後,我時不時會夢到自己站在陡峭的山上,底下就是萬丈深淵,一條龍從頂上的紅日飛出,咆哮著伸出利爪將我推下山去。這夢,在這幾年是越發頻繁,是不是在預示著,我並非合適的太子人選?」
周郢的表情一僵:「太子為何會這樣想?」
「若真是真龍之命,又怎會被龍從至高之巔推下?」
「阿蘭實在是想多了,」周郢安慰道,「若不是真龍之命,又怎會有龍入夢?真龍在夢中將阿蘭推下山巔,不過是在磨練阿蘭的意志,出現的越發頻繁,便磨礪得越厲害,等阿蘭真正成了天子,那便能立於山巔不倒,真龍也會盤桓在側,護佑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