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出来时,屋里飘荡着熟悉的汆丸子的香味——梅姨已经来上班了。
数十个小时没进食的胃撕扯着,可他的大脑好像接收不到信号,毫无食欲。况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有第三个人的情况下他绝不会踏出卧室半步。
“饿了吧,”季云深端着托盘进来,放到小茶几上,然后来拉他的手,“汆丸子是特意给你做的,快趁热吃吧。”
梅姨总是最细心的,饭,菜,汤都用了浅色的餐具盛放,汤碗上印着祥云图案,组合到一起赏心悦目。
肖誉站着不动。
季云深坐在懒人沙发上仰视他,扬起的手拽着他不放,他本就没有食欲的胃雪上加霜。
后半夜时他睡不着,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季云深,但季云深看他的眼神称得上“柔弱”,对他的态度更是从未有过的“软”,哪怕他想要环树的继承权,季云深没准也能双手奉上。
他的冷脸和季云深形成鲜明对比,衬得他像欺负弱小的大恶人,明明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该说的话,该拒绝的事他已经多次地、明确地表达过了,他耗不过季云深,沉默和静默是他最有希望的武器。他只想让季云深快点厌倦这场荒谬的,训狗一般的游戏。
他想过回从前的生活。
他甩开季云深的手,不吃饭,躺回床上,闭上眼开始睡觉。
卧室里诡异地安静下来,而后响起餐具间清脆的碰撞声,吃东西一向斯文的季云深发出了“吧唧”嘴的声音。
边吃边夸赞梅姨的厨艺,大声自言自语汆丸子有多鲜嫩,虾仁炒时蔬有多爽口,米饭软硬适中,用的是香米……
肖誉被子一拽,蒙住了头脸。
季云深:“%&*……*……#¥”
睡是睡不着的,剥夺视力后听觉变得格外明显,季云深的一举一动透过被子清晰地传进来。
喝汤时故意发出的“嘬嘬”声,用卫生纸擦嘴后用力揉成一团的摩擦声,站起来时懒人沙发反弹的“沙沙”声,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打嗝的气声……
很烦躁。
“——阿晏全吃光啦,”梅姨话里是难掩的惊喜,“食欲这么好,看来恢复得差不多了!”
“您做得好吃。”季云深夸道。
肖誉在被子里翻了个白眼,虚伪。
洗碗机开始工作,梅姨已经走到大门口:“季总,那我就先回去了,晚饭前我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