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露出任何破綻,會死——這個念頭幾乎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緒,他沉著臉,站在了麟角旁邊。
「前些日子主人心情不好,玖肆貳不小心撞見,被縫住了嘴。」麟角低聲道:「你出任務出了這麼久,也算逃過一劫。」
「嗯。」衛風冷淡地應聲。
麟角卻並不介意,「我元神上的毒越來越難以壓制,遂心坊給的解藥每次都不夠,恐怕撐不了幾個月便會元神潰爛消亡,看在我們曾經共事的份上,你幫個忙,別讓我變成紙皮人。」
衛風看了他一眼,沒有應聲。
江顧隱藏在暗處,沒有給衛風任何指示,但看他卻表現地滴水不露,微微蹙眉。
很快長桌後出現了個顏色稍微鮮艷一些的紙皮人,他黑豆一樣的眼睛在三人身上逡巡,將方才那個引路的紙皮人折了起來塞進了嘴裡,一邊嚼一邊道:「天地閣玖肆貳號、玖肆叄號、玖肆陸號靈獸,解藥各一滴玉階髓。」
他話音未落,招風尖耳和麟角眼底便出現了抑制不住的渴望,爭先恐後地湊近了桌子,衛風也忍不住想要靠近,身體內的血液在瘋狂的叫囂,但他卻生生忍住,強迫自己沒有失態。
那紙皮人翻開手掌,掌心便出現三滴乳白色的液體,招風尖耳一把搶奪過一滴,迫不及待地張開嘴想往嘴裡塞,將縫住的嘴唇撕裂得血肉模糊也毫不在意,麟角更是激動地化出了原形,卻是一頭被剝了半張皮砍了蹄子的殘獸,他用力地舔走那顆自己的玉階髓,不死心地又往那紙皮人手掌上舔,卻無濟於事。
麟角殘獸發出了痛苦的哀嚎,渾濁漆黑的元神從身體中緩緩浮現,一滴玉階髓顯然已經無法扼制住元神中的毒素,他血紅著眼睛看向衛風,「玖肆叄!求求你,將你那滴玉階髓讓給我吧!反正你完成任務之後會得到更多的髓液——給我!!」
他嘶吼了一聲,便直衝衛風面前那滴玉階髓而去,衛風見狀一把攥住了那滴乳白色的液體,疾速往後一撤,麟角踉蹌著撞到了牆面,不死心地又沖向他,「我不想死!求求你給我!」
旁邊的招風尖耳拿到解藥,早已離開,紙皮人顯然也不理會靈獸之間的搶奪,收起了桌子在旁邊安靜地等待,江顧在隱匿陣法中沒有貿然現身,哪怕衛風已經被那麟角傷到。
「殺了他。」江顧道。
衛風愣了一下,他以為自己會遲疑,然而卻沒有,他甚至在自己沒反應過來時,直接化作了原形,在麟角衝上來時嘶吼一聲,鋒利的獠牙徑直穿透了對方的脖頸,利爪刺穿了對方的心臟,而後乾脆利落地掏了對方的元丹,最後擰斷了他的脖子,以極快的速度結束了戰鬥。
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
衛風又不受控制地變回了人形,他一手攥著玉階髓,一手攥著那顆血淋淋的元丹,鮮血濺了他滿臉,殷紅的液體順著他的下巴滑落,滴在了他腳邊那顆醜陋又碩大的頭顱上,方才還在跟他說話的麟角死不瞑目地大睜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
而他甚至沒感覺到自己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旁邊的紙皮人走了過來,斂起了麟角的屍體,手中陣法閃過,屍身便化作了一張薄薄的紙皮,被他折起來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周圍霧氣瀰漫,長桌和紙皮人一起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