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支棱起腦袋來看向周圍,脖子上便多了個鑲嵌滿寶石的項圈,江顧端詳了一眼,又在上面加了數層靜心咒,叮囑道:「不管在陣中看見什麼,都不要信。」
衛風還沒來及點頭,便又聽他道:「信了也無妨,我會帶你出來。」
江顧話音剛落,衛風身體便一空,再睜眼就孤身一人坐在了沼澤地里,淒風苦雨哀風怒號,雨水劈頭蓋臉朝著他砸了過來。
衛風下意識地就想跑,結果站起來之後發現視線也沒高多少,他低頭一看,只看到了黑乎乎的泥巴腿——如果這還能稱之為腿的話,事實上這些更像觸手,七八條或細或粗,他跑了沒多久,雨勢愈發大起來,砸得他腦袋生疼,沒有辦法,他只能遵從本能鑽進了泥巴里。
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只是餓得要命,外面的瓢潑大雨和轟隆的雷聲讓他感到恐懼,他依稀記得雷劈在身上很疼。
他不知道藏在泥里多久,餓到了極點就開始啃周圍的泥巴吃,但肚子裡還是空蕩蕩的,這讓他感到十分焦灼,最後大著膽子冒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吸了口靈氣,結果下一瞬黑紫色的雷劫就朝著他兜頭劈來,嚇得他肝膽俱裂,躲回自己的泥巴窩裡瑟瑟發抖。
可他實在太餓了,他顫巍巍地又從另一個地方爬出來,這回他變聰明了,沒敢碰好吃的靈氣,只悄悄舔了一口濁氣進肚子裡,見沒有雷劫劈來,他興高采烈地開始吸食濁氣,結果沒多久肚子便開始疼起來,他哀嚎著在地上打滾,將自己的身體撞得稀巴爛,那些濁氣又全都回歸了天地,只殘留了一星半點,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艱難地拼湊起自己軟爛的軀體,卻沒有力氣再回窩裡去了。
他又疼又餓,難受得抓心撓肺,恨不得現在就去死,他索性吞了一大口靈氣,等一道雷劫劈死自己,結果雷劫落下,他還是沒死成。
有人擋在了他面前。
一襲紅衣的少年撐著柄白傘,傘面上纏繞著翠綠色的藤蔓,他周身散發著燦金色的光芒,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傘上,濺出來的小水滴跳到了衛風鼻尖上,有點癢。
他聞到了少年身上清澈純粹的香氣。
「原來是你。」少年的聲音忽遠忽近,臉隱藏在金光下,卻讓衛風感到了熟悉,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衛風,「你攪了我的生辰宴,又吞了我的靈寵,上回還擅闖我的宮殿,苦頭還沒吃夠麼,竟還敢跟著我來魔林。」
衛風聽得雲裡霧裡,但他本能地懼怕對方,抖成了篩子。
「你雖然是穢物,卻也開了靈智,為何不變得好看一些?」紅衣少年嫌棄地看著他,抬腳想踢一踢它,但乾淨的靴子又停在半空收了回去,「說話。」
衛風虛弱道:「我餓,吃不飽……求求你救救我。」
少年的靴子離他很近,聞言冷聲道:「即便是穢物也該有骨氣些,你動不動便求人,何時才能修煉有所成?」
衛風不知道什麼叫骨氣,也不知道該如何修煉,只覺得自己快要餓死了,他崩潰地哭出聲:「我真的要餓死了……我難受……你殺了我吧。」
紅衣少年愣了一下,不悅道:「你雖屢次冒犯本君,但罪不至死。」
衛風聞言哭得更難過了。
少年大概是第一次見穢物哭,撐著傘有些不知所措地退後一步,很快大雨便砸在衛風身上,他疼得渾身發抖,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小聲地啜泣,滿心絕望,過了片刻,雨勢忽然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