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紹南壓低聲音:「明宇。」
游明宇近乎本能地應聲,聽見易紹南說:「你先回去,從巷子裡走,左拐,再直走就到家了。」
見游明宇坐著沒動,易紹南回過頭,眉眼關切:「聽話。」
游明宇下來了,手裡拎著還在抖動的鯽魚袋,青蔥斜插在旁邊的塑膠袋子裡,周圍是喧鬧的叫賣聲,實在看不出什麼異常,但易紹南額頭竟然在冒汗,他只好『噢』了一聲。
從酒吧那件事以後,游明宇就察覺到易紹南不是一般人,尋常Omega絕對不會像他身手那麼好。能讓易紹南緊張到冒汗的人,又是誰。
易紹南推著車子往前走,最後停在一個巷口。
游明宇沒有回家,而是站在另一端,從他這個角度,只看見易紹南的背影,一雙黑色的切爾西靴停在易紹南旁邊,對方單手抄在西褲口袋,跟易紹南保持了微妙的距離。
兩個人像認識很久,依然有所防備,但不至於殺紅眼的關係。
臨近午間,趕集的阿婆準備回家了,肩上挑著扁擔,籠子裡是一些沒有賣出去的家禽,灰毛鴨在裡面飛撲,零碎的羽毛插在竹筐中。像極了插翅難逃,游明宇心間一沉。
過了一會兒,切爾西靴偏頭看過來,游明宇趕忙躲開。
作為一名狙擊手,游明宇耳力極好,自行車鏈條輕微地響著,是易紹南過來了。他趕忙拽住袋子,朝家的方向飛快奔去。他比易紹南先一步到家,還把鯽魚放進水池裡。
但他背脊上的汗珠還是出賣了他應該早早到家的事實。
兩個人並肩站著,誰也沒有說話。
易紹南洗完蔥,捋順後,打了個結,連同生薑片,一起放在空盤中。
游明宇想問易紹南那個人是誰,但易紹南沉默不語,動作利索地處理鯽魚,直到魚『歘』的一聲入油鍋,煎到兩面金黃,易紹南又摻了水進去,將火調至中檔,慢慢看著魚湯變成奶白色。
動作一氣呵成,像一個冷靜的料理師。
「凍豆腐。」易紹南提醒。
游明宇回過神來,「還沒解凍。」
易紹南說:「在水裡浸五分鐘。」他擦了擦手,準備出去,還交代:「明宇,看著火。」
「噢。」游明宇應聲,說完他就開始後悔,為什麼要說『噢』,為什麼要那麼聽易紹南的話!
老式擺鐘有整點提示,午間鐘擺敲響了十二下。
肚子發出咕咕聲,游明宇咽了咽口水,將變軟的豆腐放在砧板上,切成厚塊後下鍋。
易紹南在門外喊他,游明宇將火調至最小,走到客廳,看見易紹南坐在沙發上,茶几上擺著一些器械,大小不一,裡面還有把Beretta 92F 手槍,仔細看,還是帶編號的,不是黑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