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導也在一旁苦口婆心遊說:「前年那個肺移植的病人,你感觸應該比較深,那台手術你不是不能做,是醫院沒有支撐你完成的條件,不管是醫療水平,還是在手術中能輔助你的醫生。歸與,獨木難支,外科需要的也不是孤膽英雄。」
「當年你執意回沽南是為了你弟弟,如今你弟弟也成功考上了名牌大學,歸與,你還有必須留在沽南的理由嗎?據我所知,你爺爺奶奶常年居住在老家,既無親屬牽絆,何不嘗試改變現狀。」
周歸與領受二位前輩的好意,但這不是能馬上做決定的事情,當天只能表態,說自己會認真考慮。
院長給了周歸與一個月的考慮時間,醫院胸外科空缺的職位也只為他保留一個月。
畢竟愛惜人才歸愛惜人才,醫院也要保持正常運作的節奏,不可能無限期空著一個職位。
從新加坡回國,周歸與考慮了一周,還是搖擺不定,周末去京柏見梁星灼的時候,跟他說了這件事。
在周歸與預想中,梁星灼聽完肯定會手舞足蹈支持他辭職,跳槽到京柏腫瘤醫院工作。
這樣他們異地的狀態就能結束了。
周歸與也想好了,只要梁星灼想他辭職,他周一上班就去找科主任說,提交辭職申請。
結果梁星灼聽完沉默了好一會兒,一開口竟然問他:「你搖擺不定的點是什麼?」
周歸與微怔。
梁星灼以為他沒聽懂,展開細節又問了一遍:「跳槽來京柏工作的好處顯而易見,這頭不用說了,我好奇的是沽南那頭,那頭有什麼好處?」
「你看,我現在常年在京柏,沽南只有放假才回去,要說親人,沽南我就你一個親人,你的親人都在你老家。」
「哥,沽南有什麼東西在牽絆你?是程訴哥他們嗎?」
周歸與失笑:「你真的好敏銳。」
再回答:「不是因為他們。」
梁星灼追問:「那是因為什麼?」
周歸與停頓片刻,如實說:「現在我們醫院科室,高難度手術90%都是我在做,如果我辭職走了,我不知道醫院短期能不能找到代替我的人,還有就是……」
梁星灼替周歸與說了他沒說完的話:「你有負罪感,對這幾年用心培養你的醫院領導感到愧疚。」
「類似於被精心照顧的幼苗,長成之後卻跑到了別家,去為別家人遮風擋雨。」
周歸與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梁星灼無奈地嘆息:「我哥哥的責任心啊。」
周歸與苦笑:「是不是有點庸人自擾。」
「不會啊,你會因此困擾,說明你是個很溫柔的人。」梁星灼握住周歸與的手捏了捏,一臉驕傲,「周醫生醫者仁心,實在令人感動。」
周歸與沒說話。
梁星灼話鋒微轉:「不過我覺得你思路偏了,走入了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