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給藝術園鋪了一層金光,溫冬大門開著,沈斯岩坐在裡頭幹活。
「沈斯岩,別忙了,吃點東西。」
沈斯岩頭也不抬:「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姜佟過去將保溫桶放下,邊拆邊說,「我媽煲了烏雞湯,你嘗嘗。」
他舀出一碗放在沈斯岩手邊,而後又從另一個保溫桶里拿出一個白嫩的素包裝在盤子裡給他遞了過去:「這個也嘗嘗。」
「沈斯岩,這不是我做的,我媽做的,你給她個面子。」
沈斯岩冷著臉,無奈之下還是摘了手套,接過碗筷小咬了一口,和牙記的煎包不同,蒸包鬆軟香甜,素餡兒軟鮮,不用多嚼就滑入了喉口。
他吃完了一個,剛要作罷就被姜佟餵了口烏雞湯,姜佟坐在他身邊,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好吃嗎,淡不淡?」
「還好。」沈斯岩說。
「那再吃點兒。」
姜佟又要喂,被沈斯岩抓住了拿著勺子的手腕,沈斯岩想了想,才說:「我昨天吃了藥,」
「我知道,你不舒服,沒那麼清醒,沒關係。」
「我不是那個意思,姜佟,你以後能不能,別過來了。」
姜佟安靜下來,手腕還被他握著,僵持了不知多久,他掙開沈斯岩的手,換了勺湯重新遞到他嘴邊:「不能,沈斯岩,你以前說過什麼都由著我的。」
「那是以前。」
「那就當我還活在以前好了,」姜佟說,「喝湯吧,又要涼掉了。」
「你在可憐我。」沈斯岩說。
他知道姜佟來過,窗戶是他砸的,冰箱裡的藥也是他動的,湯是姜媽媽做的,但蒸包是姜佟的成果,他都知道,所以他不需要。
「我可憐我自己,」姜佟撂下碗勺,靠過去抱住了他,「我不想你再疼了,沈斯岩,你那麼疼,你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
從那次在醫院的安全通道里到現在,姜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想沈斯岩總是忍著疼,上學的時候忍著腳踝的傷陪他小測,背著他從文化樓走回宿舍愣是一聲不吭,現在忍著心裡的疼裝作一副百毒不侵的樣子拒他於千里之外,忍著胃裡的疼要一個感情上的公平。
都說胃是情緒器官,姜佟從秦若姿演出結束那天就體會到了,他說舞台上的蘇安靜徹底死了,意思是身邊之人拂袖而去,被遺留下來的人怎麼活都是錯的,而他跟蘇安靜一樣,不要憐憫,不要圓滿,只要曾經。
多餘的姜佟沒有說,沈斯岩也沒有跟昨晚一樣擁抱他,他等姜佟平復,將人推開:「我道歉,昨晚是我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