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岩的話一個字比一個字重,他似乎意識不到自己在跟蕭喆討價還價,可蕭喆很快就聽明白了——
「你真的沒救了沈斯岩。」
沈斯岩略過這句話:「醫院是你帶他過去的,那天早上的煎包是他送來的,他頭天晚上就一直在病房外面不是嗎?」
「這你都知道?」
「我知道的多了,」沈斯岩朝他走了一步,「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擔心我,我也知道你對他說那些話你心裡也不好過。」
大約是被他說中,蕭喆臉上不爽的神色退卻,整個人靜默了下來。
其實用不著沈斯岩提醒,他心裡繃著的那根弦上本來就有姜佟,藝術系男生少,表演班和雕塑班混著住,大學四年一千多個日夜,姜佟也真真切切的黏過他,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變成他的敵人或和他不相干的外人?
他就是氣不過,因為他親眼所見的過去里,幾乎全都是沈斯岩的痛苦至極。
但他既搞明白沈斯岩的意思,也就不想多辯駁了。
「任青山還在下面,你跟他說清楚你的事了嗎,我們不能兩頭都懸著不放吧?」
「他剛來,沒什麼朋友,再說人本來也沒有要跟我談戀愛的意思。」
「啊?」
說話聲隱隱約約還是傳到了樓下,任青山今天是過來約沈斯岩吃飯的,沒想過會遇到這麼多人,不過他這麼被擱置著,倒沒覺著多尷尬,更多的反而是無奈。
只等倆人一前一後下來,他撂下隨手拿著玩兒的色卡:「二位會晤結束啦?」
「不好意思啊,那什麼,今天我請客,去我店裡吃,」蕭喆邊往外走邊說,「斯岩你晚上帶任老師過來,我留包間。」
「嗯。」
蕭喆走後,沈斯岩又坐下來幹活了,是任青山示意的,他說反正沒什麼事做,觀摩觀摩正好打發時間。
「你的參賽作品還是沒有思緒嗎?」
說話時沈斯岩正在調漆,準備給客單上色,怕髒了衣服,任青山被他安排坐在稍遠一點的位置。
「嗯,還沒有。」
「好吧……」任青山轉而道,「對了,有件事昨天忘了問你。」
「什麼事?」
「姜佟說你球打得不錯,校隊邀請過你,你沒答應。」
色漆勾兌後出現新的顏色,他抹了一筆在白色紙板上觀察色彩的均勻度,嘴裡道:「他還跟你說什麼了?」
「就這個,」任青山問,「所以為什麼呢,為什麼…他會突然跟我提這麼件陳年小事?」
「因為他想讓你知道,我從前做什麼,不做什麼,都會首先考慮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