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各位來到本次RSI賽展最後一站......」
台上主持人的聲音充斥宴會廳的每個角落,文知遙在這背景音下偏身湊近姜佟:「你猜他今天會不會獲獎?」
「今年的展品都挺特別的,」姜佟說,「不好猜呀文老師。」
「你對他這麼沒信心,回頭我告訴告訴他去。」
姜佟直愣愣地抻遠了身子:「文老師,為人師表,您這麼出賣我不太好吧?」
文知遙失笑:「那你倒是說點實話來聽聽。」
「實話……」姜佟擺正身子,思忖著說,「實話就是,他還是喜歡窺探底色暴力的意像,評審組如果有喜歡這一掛的肯定給高分,不喜歡的能給分就謝天謝地了。」
此刻大熒幕上滾動著這次參賽的作品,沈斯岩參賽的名為《回聲》的雕塑出現時,跟前兩天的賽展現場一樣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回聲》的主體還是女性,從正面看去,她的臉偏向另一側,閉著眼,打光下睫毛仿佛在顫慄,她的身子以一種極致的弧度後仰著,袒露在空氣中的胸部高聳,一根粗鄙的環扣鐵鏈穿胸而過,讓她整個人如同被吊在半空。
識別沈斯岩的作品不難,在一眾雕塑中,總是看不清臉,但總能從那張臉的各種角度中看到無盡悲愴的,大概率就是。
而關於這樣的沈斯岩,姜佟後來是自己感悟出的,他想沈斯岩在作品裡傾注了他所有不為人知的狂悖,他可以隨心所欲的以此來討伐人和這個複雜世界的關係,但他唯獨不會將愛情摻雜進去。
他需要這樣一個出口,在他想從另一個世界出來時,拽他一把。
周遭掌聲四起,姜佟回過神剛要跟著鼓掌,手機便在兜里震動起來。
他看見來電顯示,跟一旁的文知遙打過招呼,出去了。
「我們有請,沈斯岩先生!」
宴會廳中掌聲雷動,沈斯岩在這當中走上了台,台下的文知遙站起來高舉雙手為他喝彩。
主持人也無比溫柔,噙著笑等這場轟動平息才道:「我們知道,大概七年前,南方平竹大學藝術系有一位新人初露鋒芒,出場即將國際大賽金獎收入囊中,但此後作為金獎獲得者的您便從圈裡消失了,能跟我們聊聊,這些年的沉寂過後再次出現在公眾視野中,您是什麼想法和感受麼?」
這幾天的訪談,沈斯岩回答過無數次這個問題了,他的視線掃過台下無數的鏡頭,最後落在文知遙和文知遙身邊空蕩蕩的座位上。
「沉寂談不上,」沈斯岩說,「只是那幾年不想做了,這次RSI也是機緣巧合,能將作品重新送到大家眼前就夠了,謝謝。」
似乎這個圈子就吃這一套,他們喜歡一些看起來不那麼諂媚的藝術家,掌聲再起,沈斯岩跟完主持人的流程後回到了座位。
晚上。
文知遙開了包間給沈斯岩慶祝獲獎,席間從別處來了不少人給師徒倆道喜。
文知遙笑開了懷:「二等獎而已啦,你們怎麼比自家學生拿了獎還高興?」
來人說:「是二等獎沒錯,但協會那邊邀請出展的只有他也是事實啊,老文,你是撿著寶了,早知道我也去平竹物色物色新人了。」
大家三五成群的聊天,沈斯岩獨自坐在席上,手機上是姜佟發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