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見到南音,才明白為什麼顧琳琅從前會那樣拒人千里了。
南音給人的感覺很難形容,無比艷麗皮囊與睥睨一切的目光結合在一起,叫人覺得衝突中又帶著幾分詭異的和諧。
其實見過的美人多了,會明白一件事。
皮囊確實是外在,是冷是艷,是俏是妖,只在人心,在皮囊之下的靈魂。
偏偏南音的靈魂最難讓人定義,是純,是欲,似仙又似妖。
是來自海底的殺器,又是人類社會初來乍到的牛犢。
梁染第一次接觸這樣的人,這種感覺很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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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送到這裡啦,你們先過二人世界,有需要叫我就好。”
梁染把車停在酒店外,十分熱情的跟兩人道別。
南音看著漸漸遠去的車輛,開口問道:“她是你的,朋友嗎?”
“類似親人。”顧琳琅給自己和梁染之間的關係,下了一個十分簡單的定義,便於南音理解。
南音沉默片刻,像是在消化這些信息。
在她眼中,梁染跟顧臨禾比起來,更像是顧琳琅的妹妹。
顧琳琅見南音不說話,開口補充道:“有些人天生就有血緣關係,即便反目成仇,也有這層關係在。有些則是因為興趣相投,相處已久,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這樣。”
南音大概能明白了。
就好似不論時光過去了多久,亞雌母親,依舊是她的母親。
儘管不見面,這也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比起血濃於水,南音其實對日久生情和一見鍾情更感興趣。
血緣關係是天生註定,而日久生情是在萬萬人中相遇,再相識,相愛。
這其中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命運隨時都可能會將兩個生命體打散,讓其天各一方,再不能相見。
這樣的感情,真是十分珍貴。
“在想什麼?”顧琳琅輕聲問了一句。
她發現眼前的人魚,好像隨時隨地都很容易陷入思考。
南音回過神後,微微彎了彎眼眸,道:“在想兩個人能夠相遇,其實很不容易。”
“是嗎?”顧琳琅有些意外,沒想到南音已經有這樣的感悟了,她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接著道,“我們這兒有一句話,叫‘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相遇確實很不容易,遠不如離別容易。”
顧琳琅經歷過很多次離別,少時離別父母,長大離別老師與同學。
一次又一次的離別,讓她漸漸看淡了與陌生人的初相遇。
因為到頭來,生活終將歸於一個人的平靜,所以顧琳琅也不再執著於交往新的朋友,更難再體會什麼叫乍見之歡。
南音靜靜看著眼前的人。
在這一瞬間,她從亞雌的眼中,讀到了些不易被人察覺的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