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陶問芙臉上的傷,夏思山更擔憂的是陶問芙的眼睛,有哪一個曾經見過光明的人甘心以後只能陷在黑暗裡。
但胡太醫診治完,他臉上的表情讓夏思山鬆了一口氣,胡太醫笑著說:「小姐放心,眼睛是可以痊癒的,我馬上開方子。」
「有勞,長盈,送胡太醫出府。」
有長盈相送,該有的打點她一點兒也不會少,夏思山也好放心,到了最後,夏思山索性自己守在了陶問芙身邊,長淵和長水都被她打發了出去。
陶問芙又夢見宗鎔了,被宗鎔送進春風樓之後,她幾乎夜夜夢見宗鎔,宗鎔一會兒眉眼溫潤,攬著她說盡甜言蜜語,一會兒又面目猙獰,恨不得殺了陶問芙,無一例外的,她有關於宗鎔的夢都變成了噩夢。
這樣的噩夢陶問芙掙脫不了,她眼睜睜看著宗鎔把自己迷暈,塞進轎子裡,轎子裡的她雙手雙腳被捆住,嘴被塞住,即使在半路上醒來除了聽見外面的歡聲笑語,她發不出一個字節,救命被堵在喉嚨里,游離在夢中的意識對上了宗鎔的眼睛,宗鎔眼睛發紅,血從他的發間滲出,寫滿了狂熱,陶問芙手腳發軟,想要殺死宗鎔,可她只是一縷意識,真正的自己還被困在轎子裡求路無門。
臉,對,臉,陶問芙急中生智,沒有了這張臉,宗鎔也會被她牽連,也會身敗名裂,她要毀了這張臉。
夏思山看見陶問芙突然把手伸向自己的臉,屈起手指就要抓下來,夏思山連忙按住了陶問芙的手,陶問芙還是閉著眼睛,應該是被魘住了,夏思山在耳邊小聲地喊著:「陶問芙,陶問芙,陶問芙。」
陶問芙猛的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呼著氣,夏思山鬆開手,試探地叫了句:「陶問芙?」
陶問芙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打了自己一巴掌,還要再打第二掌的時候,夏思山握住了她的手。
陶問芙怔愣著,將手抽了出去,「你怎麼還在這裡?」
語氣依舊不善,可她的手指微微蜷縮,她竟然有點懷念夏思山掌心裡的溫度。
「守著你。」夏思山沒問陶問芙到底夢見了什麼,總歸是不好的東西。
「我不需要人守著。」陶問芙撇過頭,忽然說:「你府中為什麼不燃燈,連這點燭火錢都……」
話說到一半,陶問芙想起來了,她的眼睛壞了,再也看不見了,反正她的臉也毀了,這世間值得她去看的東西不過爾爾,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有燭火錢,藥錢卻管夠的。」夏思山道,明晃晃的燭光就在她們的上方燃著。
「我要什麼藥。」陶問芙軟下口氣。
「我請來的大夫說,你的眼睛可以治好,自然是醫你眼睛的藥。」
「眼睛好不好的,又有什麼關係。」
夏思山沒提陶問芙臉上的傷,陶問芙卻主動問了,「我臉上的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