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都覺得這話實在是有點好笑,哪有這樣的,只是說兩句,阿九就能聽見,就能從噩夢裡掙脫出來,況且與阿九最親密的是鶯鶯,還輪不上她,夏思山偏了偏頭,貪婪地聽著阿九微弱的心跳聲。
「阿九啊阿九。」
夏思山不厭其煩,一聲又一聲地叫著,她盼望著總有一聲能得到阿九的回應,阿九心眼實,要是喚她她沒應的話,她心裡也會過不去的。
「阿九啊阿九。」這都欠她多少聲了,夏思山包住阿九的手掌,阿九的手心熱熱的,她來牽夏思山的時候,手心也總是熱的,像是心裡有一團熱烈的火,「阿九,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
「夏思山。」阿九驚叫一聲,剛好一個炸雷打下來,雷雨天開始了。
……
周圍太吵了,阿九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紅,阿九正要上手去拽,忽然有一雙手伸了過來,阿九記得這雙手,就是這雙手將她從床上扯起來的,此時那雙手往上一挑,揭開了搭在阿九頭上的蓋頭。
「不要怪我,知道嗎?」林婆子手裡拿著針線,她俯到阿九的耳朵邊道:「你要怪就怪閻家,要怪就怪自己生的不好,記住了,我也只是拿錢辦事。」
林婆子的眼裡一片渾濁,盪不清事實與條理,她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停地捻著那段線,沒有半點心慈手軟,「死丫頭,還不快過來學。」
「阿娘,」凌霜怯怯地走過來,望見一雙清澈無半點雜念的眸子,好像還有幾分好奇,她聽說了,阿九痴傻,她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凌霜有些於心不忍,她攀住林婆子的胳膊勸道:「要不然,要不然,別縫了,她腦子不好,能說出來個啥啊。」
「你這個死丫頭,」林婆子一把甩開凌霜的手,針差點戳到凌霜的臉上,她罵罵咧咧:「要不是你,方才就該縫上的,她到了下面告狀,回頭黑白無常來索我們的命的時候,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原來她阿娘也知道,幹這樣的事情,會有黑白無常來索她們的命,折在阿娘手裡的女子不少,阿娘賺了不少銀子了,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收手,凌霜抿著唇,一言不發。
林婆子還沒動手,她讓凌霜把蠟燭拿過來,另有幾個身強力壯的丫頭過來按住阿九的手腳,阿九覺得自己的嘴已經疼了起來。
「我都說了,我不要嫁給天景哥哥了,你們為什麼還要縫我的嘴?」阿九掙扎著,她力氣大,倒真的有一個人被她甩了出去。
「為什麼?」林婆子冷哼一聲,手裡的針發出寒光,「這當然是因為你命該如此。」
「我的天闊才二十歲,尚未娶妻,他在黃泉路上該有多孤獨啊,要你這麼個小丫頭,全是你的福分,要是我們家天闊還活著,哪裡輪得上你。」徐海雲惡狠狠地瞪著阿九。
「阿九乖,不要怕,我大哥人很好的,我知道你願意的,對嗎,阿九?」閻天景彬彬有禮地笑著,只是嘴角無限上揚,一張血盆大口朝著阿九張開。
阿九頓時一個激靈跌到了地上,她手腳並用,爬了出去,她只有一個念頭,要趕快離開這裡。
阿九迎面撞上一個人,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難聞的味道,阿九捂住鼻子,不得已往上看去,一張死氣沉沉的臉,眼睛往外凸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阿九尖叫一聲,這是個、這是個死人。
嗩吶的聲音響起來,周圍鑼鼓喧天,到處都透著如血一般的暗紅,阿九被人架起來,每個人都張著嘴大笑著,全是難聞的血腥氣,這都不是真的,阿九知道,這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