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雲素來信奉神佛, 這些年來,光是香火錢,她就投了不少到城外的大覺寺, 所求無非是兩件事, 一是閻天闊身體康健,二是閻天闊順利登上家主之位, 她不會想到, 有朝一日, 她所求皆沒得到。
佛家最重因果報應, 徐海雲捻著手裡的佛珠想, 她與佛家結了這麼多的善緣, 竟然連她的兒子都保不住, 徐海雲痛徹心扉, 她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閻天闊的死讓她消沉,大覺寺再沒去過。
直到不久前, 這陰暗透了的宅子裡鬧起了女鬼, 徐海雲輕嗤一聲,什么女鬼,不過是有人裝神弄鬼,她久在內宅,什麼沒見過,於是她便帶著人挑了一個晚上守著, 她倒要看看這女鬼的真面目。
先是起了一陣詭異的風, 碧兒撐著她, 捲起袖子替她擋住風,碧兒憂慮道:「夫人, 這風來的蹊蹺,不如我們先回屋裡等著,捉鬼的事情,還要從長計議。」
碧兒跟著徐海雲,腌臢的事情見得不少,這些又往往是出自她們家夫人之手,大多數時候她都是那個扇人巴掌把人往水裡摁的幫凶,如果這鬼奔著報復索命而來,碧兒無法獨善其身,她心驚膽戰,怕的厲害。
徐海雲當時心裡發怵,後面還站著不少丫頭家丁,要是就這樣退了,她這個當家主母的面子往哪裡擱,徐海雲攢著一口氣,「我能怕什麼,如果她敢來,給我擒住了。」
碧兒也只好嘆下一口氣,時至今日,徐海雲都在後悔,後悔怎麼沒聽碧兒的話,偏要逞這一時之快。
那女鬼猙獰面目,穿著嫣紅奪目的嫁衣,頭上的珠翠叮嚀作響,徑直往徐海雲的方向去,荷棠院裡登時亂作一團,徐海雲還在一片慌亂之中扭傷了腳,氣血大傷,在床上躺了好幾日。
其間她還聽說,閻天景去了大覺寺為她祈福,徐海雲只覺得惺惺作態,怕是上趕著在家主面前出這樣的孝順風頭,倘若閻天闊還在,徐海雲也不需要發愁,可閻天景看起來文質彬彬,但實則不好掌控,徐海雲將目光放到了閻天譽身上。
昨日徐海雲才好全,也只是勉強可以起身罷了,她撐著這一副破敗身子,時隔半月,再次去了大覺寺。
前有閻天闊失足溺死,後有女鬼虎視眈眈,徐海雲慈悲里含了些鋒利,對那大覺寺的住持毫不客氣,面對著徐海雲接二連三地質問,住持只是一連嘆了三口氣,搖搖頭,轉身走了。
徐海雲摸不著頭腦,住持的小弟子為她解釋:「徐施主莫惱,我師父的意思是,徐施主廣結善緣,一定善有善終,」小師父的話鋒一轉,無端凌厲起來,「只是大少爺縱使是福澤深厚,也擋不住為人所謀害啊。」
他的面色沒變,語氣篤定到好像煞有其事一樣,閻天闊是徐海雲的心結,徐海雲不可能不追問。
「為人所謀害?」徐海雲尖聲問道,閻天闊出事後,她便打點了官差仔細排查,可官差那邊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摸到,她也只好認命,可現下這位師父說,她的天闊,是被人謀害的。
是什麼人膽大包天,敢來謀害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