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臣搖搖頭,「這個前提是設在了伯母是為自縊而亡的情況下進行的猜測。陸恆一老先生對伯母的感情,不僅是得意門生這麼簡單,老先生一生無子嗣,伯母更勝似他的親生女兒。對於伯母故去的遺憾,老先生至今無法釋懷,所思所想間帶了些偏執的因素,倒也不奇怪。」
「夫人想要查這些事情,我定會陪你。但眼下,你得好好養傷才是,莫要多添愁思。」
柳臣寬慰著江扶風,轉言道:「陳詞已將鬧事學子提及的那本書從藏書樓里找出並澄清於眾,那位著書的只是恰好與先皇時期的罪臣同名姓。至於關乎文章內容,不過是強說矯意罷了。」
江扶風卻未因柳臣此言放下心,「下月便是鄉試了,此次學子鬧事,書齋走了不少人吧?睿王此招,當真是狠絕。性子懦弱怕事的學子自然會走,稍有眼勁知曉我是得罪了權貴的學子,也不會留。」
柳臣將她額角的鬢髮撩至耳後,眼中精芒稍顯,「夫人是不是忘了多數學子是晉王妃的推舉下而來的?他們本就站在睿王的對立面,從他們選擇了晉王開始,就應當知曉將來會面臨什麼。」
【宿主,此次學堂鬧事事件,你丟失五分之一的學子。雖然大部分學子還在,但對於下月鄉試來說,情況不容樂觀。】系統適時補言道。
諸多繁雜的思緒穿過,不多時,江扶風半昏半睡了去。
瞧著她又入眠,柳臣始才從懷裡拿出一紙箋似的物什,目光複雜地凝視著其上黑字默然許久。
隨後他望著江扶風的睡顏,抬手輕撫著其眉眼,自聲喃喃著,「我也早應知道會面臨這些的,但……我沒想過你會涉身其中。而我該如何,才能護你周全?」
一夜過去,其間唏噓與呢喃耳語散於風裡。
江扶風清醒之時,柳臣已不在身側,而她卻聽聞書齋中傳來一陣哄亂,似乎是爭執之聲。
她強忍著腹部傷口拉扯的疼痛,好一會兒才抓著床沿費力站起身,又再順手抓著房中一斷木作杖,杵著一步一拐地蹣跚著走出了屋。
至書齋院內,江扶風便見黃葉落滿的台階處,站了好些官服披身之人,而陳詞正面紅耳赤地在與其領官者爭論著什麼,莫亦則怯生生地拽著陳詞衣角,躲在其後。
那領官者正是京城的府尹,江扶風對他有些印象,是個清風兩袖,夾在黨爭中間艱難做父母官的人,只是為人處事有些固執。
「府尹大人,我扶搖書齋犯了何事?竟勞動您至此。」江扶風遙遙問著府尹。
府尹瞥了她一眼,答道:「有人檢舉,扶搖書齋行教學之實同時,卻在暗自敗壞學風,行違逆之事。江小姐,本官只是奉命行事,還望您配合。」
陳詞步至江扶風身側,低聲在她耳邊道:「方才這府尹帶人闖入書齋強行讓我停了課,隨後他們進藏書樓將每本書籍翻盡,試圖找出『罪證』。」
江扶風大致明白了狀況,定是她經那日行刺卻身未死,沒能如睿王所願,怕另生出什麼變故而設法讓府尹來書齋尋罪。
她蹙眉直問道:「那文章只是撞名罷了,不都已經澄清了麼?不知府尹大人為何還抓著我書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