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沉然地掃過一眾,「我想今夜在此的各位,其中有未通婚的,也有子女待婚的,如果人人不遵循婚書制,將來若不幸遇著我屋中這位的情況卻討不到公道,該怎麼辦呢?」
「江大人所言極是。我從小隨游醫拜師學了點醫術,方才我入屋見著了那女子,那面色分明就是長時間遭到了很殘忍的折磨才會有的。你們是沒有瞧著,要是哪天我的女兒變成這樣,我這做娘的心都得疼死!」其間一婦人尤為不忿地說道。
「扶風,和百姓們詳細解釋你想要推行的婚書制吧。」柳尚書鼓勵的目光落在江扶風身上。
「婚書制並不複雜,簡而言之便是通婚的男女雙方皆有一類似契約的婚書。男方予女方的謂『婚書』,女方應了男方所請後,需寫『答婚書』送至男方,有了這兩份婚書,在父母與媒人的見證下,才算是合法夫妻。」
江扶風緩聲細述著,眼見著一眾百姓並未有反對之色,又道:「當然,婚書上的內容,姓名、年齡、婚配情況,甚至是納彩詳情,不得作假。若有謊寫者,以欺妄之罪行笞刑,併入獄一年。」
「這聽起來也不麻煩嘛,當初我娶我媳婦的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就是多一份書文類的東西,還保證了女子不會是被什麼豪強強娶的。」一男子撓頭說道,隨後其餘人接連應著話,皆是贊同之言。
江扶風趁熱打鐵,「婚書的改良制,不日我會呈聖試著推行,若屆時還有什麼不妥之處,會在這原有改良制里再進行修整。但它改良的初衷仍是為著民生,保護大家的利益安全,還請大家配合。如有什麼更好的建議,也可向我提出。」
一眾合著江扶風落下的嗓音,至夜半方散。
柳尚書向江扶風叮囑了幾句便回府了,而江扶風卻杵在四下無人的長街,未有半點離開的意思。
江扶風抬眼瞧著星斗闌干,驀地朝著長夜中的漆黑說:「出來吧,整日裡像個老鼠一樣藏在暗處,不覺得很可笑嗎?」
「你早就猜到了,所以將計就計,設計了這一出,還順帶推行了改良婚書制來收服民心?我從前還真是小瞧你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乍然從拐角暗影里傳來。
「收服民心?我不需要。我只是個在朝的小小官員罷了。」
江扶風嗤笑著,見著從拐角處走出的江父,面如寒霜,「倒是江員外郎之前和陸丞相合夥陷害我,如今又與睿王一派的官員報信,這些帳,我該怎麼算呢?」
「難不成,你還想弒父?」江父恨然盯著她,「沒有我,你怎有機會嫁到柳家,從此扶搖直上?」
「江扶風早就死在了她逃婚跳入水中之時,我身上的半幅血肉從那時起就還給你了,剩下的這半幅,是母親楊時琢給的。所以自我嫁入柳家那日,我就和你沒有半點關係了,江員外郎。」
江扶風淡然說著,連著口中的稱呼亦是輕如飄過的柳絮。
「強詞奪理!只要你還活在這世上,這世間誰人不知你是我的女兒?古來只有懲戒不孝子女之人,反過來的,是要遭五雷轟頂的。」江父歇斯底里地吼聲道。
「虎毒尚且不食子,江員外郎,你不覺得你近來做的事情,有些太過分了嗎?更何況,我向來不信神佛,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有本事你便讓老天降天雷,且看看是先劈我,還是劈你這害女之人!」江扶風幾近是咬著牙說出的此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