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再看,起身離開了。
今天晚上的月亮是天上一彎鉤子,鉤子的這頭有遮遮掩掩的烏雲,連月亮的樣子都不夠痛快,有點牽念似的。
季遠凝在祠堂院子裡站住了,看那彎新月。
鄭管家帶了件風衣,給他披上。鄭管家道:「天冷了,也不早了,明天還要去別院接親。」
「明天。」季遠凝的嘴角牽起微微的一個弧度,「也許一切都該結束了,所有都能被導正,對的始終是對的,錯的就該回歸它的本質。」
「先生你這話我聽不懂。」
「不需要懂。明天你只需要派人看好這裡,我只希望這裡沒有變數。」季遠凝盯著他出來的小門。
「是。」鄭管家答道。
陶正禮也聽說季遠凝的再婚,他把報紙放在桌上,實在琢磨不透季遠凝的想法,林寧不是活著嗎,他為什麼還會娶什麼姚阿杏?
他想起林寧葬禮季遠凝身旁的那個女人,眉目記不清了,只想起他們感情甚篤的樣子。陶正禮驀然把手在桌子上一拍,為林寧不值。
季遠凝難不成想吃鍋里望著碗裡的?想到這裡,他冷靜下來,手指放在報紙上,遮住了婚禮這則通報下面的另一條新聞。
那條新聞是雲城薛家昨夜遭遇火災,除了薛老爺和薛夫人和若干丫鬟僕人,其他人都沒能逃出來。
記者把這則消息寫得纏綿悱惻,簡直聞者傷心見著流淚,陶正禮眼睛梭過這個標題,大概看了幾眼內容。
看來薛明柳凶多吉少,他看的時候嘆了口氣,沒有了薛明柳,和薛家的那場婚事當然自行終止。
張慧清來了,她得到了安茹傳來的口信,她對陶正禮道:「林小姐時間定了,就在季遠凝結婚那天。這兩天江城林氏錢莊就會派人過來,只是車子得向你陶大少借一輛。」
「只要能把林寧弄出來,別說車子,傾囊相授。」陶正禮笑道,他就知道認識的林寧不會在季園困守,坐以待斃,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人說太陽總會升起。別院裡的姚阿杏早早就被負責梳妝的丫鬟們叫起來上妝忙碌。
「不用這樣早,先生不是下午才接我嗎?」姚阿杏喜滋滋坐在梳妝檯前,望著丫鬟們手巧地打理她的長髮。
「這是第一遍,下午還需要補妝哩。」丫鬟道,手上不停,拿篦子仔細梳理。
「恭喜夫人。」桃珠端著早餐盤子過來,裡面都是些乾糧。
桃珠把一個饅頭包好,裝進姚阿杏的婚服旗袍,她道:「夫人,今天你可能得餓肚子,我先準備了一點食物,倘若你餓了就在轎子裡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