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德,你容緩我兩天湊湊錢好嗎?」薛老爺見到朱秉德變臉,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口氣軟和下來,幾乎有祈求的意味。
「那好,就兩天。不然不要怪我無情。」朱秉德撂下狠話,自己帶人走開。
薛老爺嘆口氣,狠狠吸口便宜的菸捲。
季遠凝打量著周遭環境,黑黢黢的過道,堆放雜物的面上落著灰塵,角落裡的蜘蛛的天地,蛛網滿布。薛老爺靠著粗木桌椅,一身粗布衣衫,趿拉著布鞋,地上有油膩膩的磚石地,一些地縫還生長出了潮氣的青苔。
薛老爺坐的位置算是天井了,仰頭望望還真是一個井。一絲天光下來正照在丫鬟支起的竹篙架子上,旁邊的一盆還沒晾曬的衣物,這周圍的環境除了狹窄逼仄,更是昏暗雜亂。一時還聽得裡間的藍布門帘後,有隱隱呻吟之聲。季遠凝心下感嘆,當初他去過的薛宅,現在不知如何,門口那對威武的石獅子是否還守著,想想就算有鎮宅神獸又如何?如今守衛的不過是一堆瓦礫焦土。
薛老爺沒有理會,更不在意,他只是依然嘬一口手中菸捲。
季遠凝望著他舒展不開的眉頭,此刻從陰影里現身出來。薛老爺淡淡望了他一眼,不想搭理。
「薛老爺你別來無恙。」季遠凝先打個招呼。
「季先生,你是來看我笑話還是來落進下石?」薛老爺道,根本沒有看他。
「我剛剛看到薛老爺您陷入困境,我是來做交易的。」季遠凝道,「條件就是,您必須把莫五爺所有過往都告訴我,還有剛剛來索要房租的朱秉德,我需要知道他的事情,而你將得到想要的錢。」
「你想知道什麼?」薛老爺果然抬頭,感了興趣,用自己過去的消息換來金錢,這個交易不冤。
季遠凝也心知,這樣的相處方式,換得自己想要的信息,更好。
他自得的是剛剛給邢濤使了個眼色,他去追蹤那個姓朱的潑皮,目下就只有傅石跟在季遠凝身邊。
傅石沒來由想起當初小樓時,也只他跟在季遠凝身邊,一瞬間似乎又回到那諸事未起時,單純沒有糾葛。
他還在自思,耳聽薛老爺答應了季遠凝的條件。
他答應開口說了莫五和自己的舊恩怨,更聽聞姓朱的來歷,朱秉德,原是個四處攬事的掮客,現在鑽營發跡起來。搖身一變,成了包租公。
季遠凝剛想問完話。只聽藍布門帘後有人叫嚷:「有鬼啊……它它……又來了……」
季遠凝和傅石停步,回頭望著薛老爺。只見他臉上的尷尬之色掛不住,對著門裡喊道:「叫什麼,天天鬼鬼鬼,就知道叫個不停,煩死人了。」
季遠凝聽得房中是女人的聲音,估計是薛夫人躺在裡面。知道薛老爺心中不爽,便和傅石一起出來,跟邢濤匯合。
季遠凝問起邢濤,叫他打探的事如何?邢濤點點頭,直說妥了。他把朱秉德一頓恐嚇,朱秉德腿如篩糠,什麼都交代了。
小方確是無辜,放冷槍的就是躲在暗處的朱秉德。
「他如何與莫五爺聯絡的?」傅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