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周景元接過來,返身放進車后座,躬身退出來時,手裡擎著一隻玻璃瓶。
他一步一步走到梁昳跟前,看著手裡的瓶子,埋頭笑了笑:「猶豫了很久,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拿出來送給你。既怕唐突了你,又怕東西太寒酸,拿不出手。」
梁昳抿著唇,搖了搖頭。
「可是,我看那些電影電視劇,不論是話劇演出、舞蹈表演還是樂器演奏,演出結束總是有人會跑上台給藝術家獻花,不知道是不是行規……我的俗氣了一點,來之前在院子裡摘的,勉強湊齊一把。」說著,周景元把玻璃瓶遞到梁昳面前,「祝賀你演出成功。」
梁昳接過來,辨出紅的玫瑰、藍的繡球、黃的小雛菊,包括一些應該是周景元隨手揪的綠葉子,一道插在蓄著水的小花瓶里。她捧著瓶子,看花枝踩在淺淺的水裡,花朵昂揚著頭,展開嬌滴滴的花瓣。
開闊的天際,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只有沉黑的夜。尾夏的晚風吹過來,淺淺的一點香氣。
梁昳埋下頭輕輕聞了聞,淡淡的不屬於花朵本身的清香鑽入鼻腔,像是被風攜過來的。她記得,這是屬於周景元的香氣。
上一次,她把這縷溫柔的香氣看作是跋扈廠二代的偽裝,而今天,周景元早已擺脫了紈絝子弟的標籤,連帶賦予他和香水的刻板印象都通通消失。梁昳抬起頭,看他安靜地看著自己,在幽暗的夜晚,他的眼睛如點星,明亮得毫無遮攔,像個沉靜坦白的少年。
「然後呢?」佳雯趁梁昳休息一日,打來電話,追問前一晚的後續。
「當然是謝謝他的花呀。」梁昳走到餐桌旁,看著那一束換過水後依然煥發著勃勃生機的鮮花。
「老實說,你是受用的,對嗎?」聽到這裡,佳雯忍不住提問。
梁昳趴在桌上,湊近花瓣去聞,裝作那股清淺的香氣還在,仿佛無形中有一根手指,似有若無地輕輕點著她的鼻尖。
「很難不受用。」她坦言。
畢竟相識多年,佳雯對梁昳的了解自然不在話下,單從語氣就能聽出她的情緒,遑論她此刻親口承認,更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周景元啊……」佳雯不由感嘆起自己這位老同學昭然若揭的心思,「這麼多年還是老樣子,喜歡和討厭都擺在臉上,從來不會藏著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