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管吃飽穿暖,長大了管買房買車,做父母的好像總有操不完的心。」
「你都坦然接受了呀。」
「我把『接受』也看作是一種愛,接受他們的關心,享受被愛,再用我的方式去愛他們。」
這跟梁昳的觀念不謀而合。從來沒有遇到過像周景元這樣的人,被富養長大,坦坦蕩蕩承認自己享受了家庭的庇蔭,沒有心比天高的桀驁不馴,更沒有自相矛盾的敵對反抗,他感念父母的愛,也不羞於表達自己對他們的愛。
「挺好的。」梁昳難得地表揚了他。
周景元咧開嘴笑,又說回悅溪畔的那套房子:「我平時很少住,偶爾在市區巡店或者有別的工作回不了崇新的時候歇一晚。」
「提前給我打預防針?」梁昳跟著笑一笑,打趣他,「是太髒還是太亂?」
「怎麼可能?!」周景元打死也不承認,「我可不會讓你再多一個壞印象。」
果然,周景元在悅溪畔的家如他所言,不是多麼奢侈豪華的大戶型,緊湊的小三居乾淨整潔,在風景很好的 30 樓。
周景元讓梁昳直接進,自己換了鞋先去臥室換衣服。不一會兒,梁昳聽到水聲,探頭瞧了瞧半掩著門的房間。
水聲不斷,她思來想去,走過去,敲了敲門。沒人應,她推開門,聽見聲音從洗手間傳來。她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想到醫囑,還是壯著膽子走過去。
洗手間關著門,裡面亮著燈,她屈起手指敲了敲門。
「怎麼了?」周景元關了水,揚聲問她。
「你不能洗澡。」梁昳站在門邊說。
周景元輕笑出聲:「知道,洗前面……我沖一衝。」
梁昳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逾了矩,本想提醒他「別淋到傷口」的話到了嘴邊也咽了回去,只「嗯」一聲退出臥室,關上門,回了客廳。
悅溪畔之所以叫悅溪畔,正是因為它毗鄰遙城最大的城市公園——悅溪湖。周景元家的視野非常好,沒有遮擋,能遠望悅溪湖。梁昳站在落地窗前,看湖面輝映著天空,藍為底白為綴。太陽一點一點西沉,湖面如灑金摺紙,一層波紋疊著一層,連成一整片金黃耀眼的綢緞。
周景元出來時,看見的就是梁昳俯瞰湖景的背影。窗外是遠山落日、千家萬戶,連偶爾飛過的鳥群都結著隊,只有她靜靜站在窗前,被襯得形影相弔。跟那日在音樂廳里演奏時一樣,清冷又孤單,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周景元是想到什麼就去做的性格,他毫不猶豫走到梁昳的身側,順著她的視線,望向窗外,問她:「在看什麼?」
梁昳回頭,見他換了一身衣服,依然是他一貫休閒舒適的著衣風格。她重新看著落日下的悅溪湖,感慨大自然的美:「真漂亮!」
周景元心念一動:「要不要點外賣?在這兒吃。」
梁昳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周景元難得見她如此開懷,笑著拿手機點餐,問她想吃什麼。梁昳客隨主便的自覺,全憑他安排。點好餐,周景元搬來一張厚重敦實的木凳,凳面寬厚,是一般小凳的三倍大小,一看木料就很紮實。隨後,他又從沙發上抄了兩個靠墊扔在木凳兩側,一個簡易的用餐角就布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