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間很小,十平左右,雖然朝南,但採光極差。
年輕人大多渴望離開家園,紮根在城市,紮根的第一步就是買房,可隨著房價翻倍增長,工資卻遠遠跟不上房價增長速度。有些人會趁著還年輕返回家園,考公考編結婚生子,安安穩穩度過這一生;有些人像螻蟻一樣苟且地活在十幾平的空間內,辛辛苦苦工作,渴望某一天攢夠買房的錢,然後在城市紮根。
每天兩點一線,偶爾迷失在城市的霓虹燈內,片刻的歡愉過後,仰看高樓大廈,落差和沒有歸屬感將整個人淹沒,一度妄想逃離城市,卻發現再也無法逃離城市,只能苟且地活在城市,繼續當一個麻木不仁的上班機器。
這種合租的日子云霏霏也經歷過。
室友平時都躲在自己的房間內,互不打擾,也極少交流。就比如現在晚上十點,兩個外人進去,霹靂咣當一陣響,兩個室友也沒有起疑。
這是成年人的默契,也是現代人的潛規則。
白瑛拿鑰匙開了門,二話不說,直接翻箱倒櫃開始收拾東西。
東西散落了一地,雲霏霏根本無從落腳,又幫不上忙,怕吵到華冉冉的兩個室友,只得關上門,在書桌前坐下了。
書桌上堆著滿滿幾大摞書,升學考試的居多,不過很多連塑料封皮都沒拆。雲霏霏拿起一本考研英語書,翻了翻,卻發現乾淨極了,連個痕跡都沒。
英語書旁邊放著個塑料封袋,雲霏霏看到裡面是就醫本和發票,拿過來打開了。
就醫本一翻開,雲霏霏整個人一愣。
她抬起頭,看向桌角處放著的藥盒。
奧思平。
雲霏霏將發票和就醫本一切遞給白瑛。
白瑛接過來,坐在床邊看完了,抬起頭時,她的眼睛有些紅了。
也許是頭頂那盞燈的光太暈黃,也許是眼角滑落的眼淚,讓此刻的白瑛脆弱而無助,雲霏霏突然覺得有些不忍心,想說些話安慰一下她,可雲霏霏知道自己壓根就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白瑛只讓自己流了半分鐘的眼淚,她擦乾臉上的淚痕,又恢復了平日裡的幹練和冷漠,說:「我不知道我媽去世後,她開始看心理醫生。我也不知道她抑鬱了,我更不知道她已經發展為中度抑鬱,開始吃藥。我如果知道這些,就會帶她回家治病,而不是逼她考公考研。」
雲霏霏沒說話,看到桌面上一本攤開的英語書下壓著封信,右上角蓋著旅行社郵戳,時間是去年五月二十日,信被撕開了一角,她拿過來,打開。
西藏旅遊攻略和跟團游發票。
雲霏霏問白瑛:「她去西藏旅遊了?」
白瑛點頭:「去年五月,她說她要考駕照,身上沒錢,我給她打了兩萬,可她沒考駕照,把錢拿去西藏玩了。估計,她那個男朋友就是去西藏旅遊時認識的。」
雲霏霏問:「男朋友?叫什麼?」
白瑛有些不確定:「好像叫桑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