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就愛在風滿樓里待著,喜歡它的熱鬧。七寶也由著她。現在的謝宅,她也覺得蕭瑟,不怪小姐不愛回去。她命人在風滿樓安靜處收拾出了一間廂房,照著謝春熙原來房中的物事又布置了一番。謝春熙很高興,不用上課的日子,便纏著七寶在風滿樓里聽曲兒、念話本、逗姑娘,只是那元守鎮偶爾興起,少不得要扮演一番大伯的角色,不過到底也奈何她不得,日子倒還算是愜意。
七寶也要了一間小房,跟著謝春熙住了下來。她向來眠淺,風滿樓更是嘈雜,雖說已揀了這最僻靜的一處,隔音也做得很好,可到底還是抵不住隱隱的歌舞樂聲,已是夜半,仍不能入睡。
無法,她去找阿香要來了幾支安眠香,又吩咐她早點去歇著,不必守著小姐了,就要回自己屋裡去,卻不想半道兒被人拽入懷裡,一路拖著,扔進了雅間。
「唔——」剛要開口,便被人捂了嘴。
「噓,是我。」周允放開她,自己落座了,卻拉著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
「不是你還能是誰?你做什麼!」七寶被他牽著轉了個圈,整個人都暈乎起來,要去拂他,他卻早料到似的,見招拆招。
她氣鼓,他則繼續查看,邊看邊碎碎念:「我看看,傷哪兒了?我說你也真是,謝春熙愛耍性子就由著她去唄,方世知真能拿她怎麼著?你這不是白白上趕著找罪受麼?是這兒?這兒?」
「我沒傷著!倒是你,明知小姐對你有意,平日裡卻也不護一護她?」
「哎,你這話就不對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流水不改初衷,倒是流水的錯了?」見她並不領情,他又換言道:「再說,有你護著還不夠,做什麼連我也搭上?你可真是頂好的奴才哈,我都想討過來了。」言畢,抬手往她臉上用力一彈。
七寶吃痛, 嘴上卻還要爭一番輸贏:「她何曾把我們當奴才了?」
「我們?」周允喃喃道,嘴角漸漸上揚。
七寶見他噙笑,會錯了意,譏道:「是,你才是主子眼,看誰都是奴才!」他是謝老故人之子,自是不同的,雲泥之別,她做什麼同他相提並論?
又想起什麼,她氣急敗壞:「旁人只道他兩人是尋常不對付罷了,可你是怎的,你不知道?那方世知也竟敢起那樣齷齪的念頭!」
周允定定地瞧著她惱怒的模樣,只覺得她許久未曾這樣鮮活了,甚是想念,便繼續逗她:「可你那小姐真有分厘吃虧了?人家不但不虧著自己,還咬下對方一塊肉呢。」這麼笑著,卻突然掛了臉,眸色一沉,站起來去扯她的衣服。
七寶後退兩步,卻被他整個兒地框住,氣道:「你又做什麼!」
「還說沒傷著?」周允用力在她臂上一按。
七寶疼得倒吸一口氣,這才發現左臂有一道口子,血不多,卻也不淺,原是當時護主心切,被方世知的刀子劃了,現下自知理虧,便悻悻地任他處理了。
周允原本理直氣壯的,這會兒瞧她不鬧騰了,乖得不真實,自己卻不好意思了,動作也慢了下來。
眼前的人卻還等著他來伺候,全然不覺有何異常,只是催促道:「你快點呀!」
周允回過神,又往她鼻尖上一彈,「你跟我吼什麼!是我害的你?」一邊罵,一邊褪了她的衣裳,為了不碰到她的胸衣,又拿剪子絞了一截子外衫,而後潛心靜氣,為她上藥、包紮,動作一氣呵成,只是指尖竟有些微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