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沒有什麼聰明的路,笨的路,容易的路,艱難的路,幸福的路,痛苦的路……路與路千差萬別,路與路哪有不同?我只是要走我自己選擇的路。」
吳子傲看著我笑了,指著我對小道士說道:「哈哈,吳空師侄,你聽到嗎?你真的以為你可以和她在一起嗎?」
吳空無言以對。
「我們不會在一起。至少不是現在。」我拉了拉小道士的袖子,說道,「吳空,我們走吧。」
我們倆在街上隨意逛了逛,最後走入一家茶樓享用早飯。坐在臨窗處的我盡情地伸了一個懶腰,微風吹拂過我的臉頰。桌上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裡面裝有我剛買的新衣裳。這情景似曾相識,就好像我們第一次從方府私奔到外面的時候。
「啊,終於輕鬆了。那你呢,這之後你打算去哪兒?回飲虛山?」
「我還沒想好……那你?」
「我從來沒有變過。」
「開州?」
「對。」
我看見小道士在溫煦的陽光下,眯起了眼睛,沒有說話。小道士,我要怎樣使你明白這一切呢?
「我計劃從桃花塢渡河去開州,要不,你再陪我走一趟也好。」
再度回到桃花塢,只隔了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卻好像一切都變了。
「我們在桃花塢待不到一個月哦,怎麼感覺像在這裡住了很久很久。」
「二十五天。」小道士答。
我們先去了元寶客棧。客棧外多了三座新墳,兩座挨著近的是徐阿公和徐雀兒的,另一座是袁豹的。我告訴小道士,自己想祭拜他們,要去客棧裡面找點清酒和水果。
客棧里當然沒人住。正房牆面都被推到,這都是趙霄幹的好事。橫七豎八的家具散落其中,表面積了一層厚灰,地面更是被整個挖開。還有一條黑黢黢原本通往地下金庫的地道,我瞧了瞧,不確定是否被完全封住。
我在廚房裡找到了徐阿公做的兩大板毛豆腐,白色細膩的絨毛將豆腐完全裹住。一定很好吃,我想,可是兩大板毛豆腐均是完整無缺,是不是說明雀兒走之前終究是沒嘗到阿公的手藝?既然找不到乾淨新鮮的水果,我乾脆在他們的墓碑前各自放了一小杯酒和一碟毛豆腐,還在上面撒了鹽和辣椒。
我們接著去桃林和教坊司。許多枯敗的桃樹長出了新的嫩芽,也許過個幾年,桃花塢會再次因桃花而聲名遠揚。但是教坊司已經不復存在。在第二次大火後,官府派人將廢墟徹底清理乾淨,不留一磚一瓦,而今只是一片巨大的空地。
最後我們去了一趟義莊。義莊一如原樣未變,腐朽木頭混合死人怪異味道經久未散,孤零零地矗立在桃花塢的村莊之外。大概因為和死人打交道的地方總是容易被人遺忘,它才能始終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