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贵气之外,给人的感觉更多的还是那股子不容人俾睨的高傲又疏冷的压迫气势。
他进殿的那一瞬,殿内众人热火朝天的攀谈声就明显弱下去了一瞬。
这位殿下,虽然因为主宰南境战事,屡屡将邻国大晟打压的翻不了身而闻名朝野,但他实在是太多年未曾回朝,所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上……
总会叫人觉得突兀和警惕。
而他本人却像是对这诡异的气氛毫无所察一般,径自走到最上首,仅次于主位下方,右手边第一席的位置,从容落座。
全程,他都旁若无人般,没看任何人。
直至落座之后,他却又仿佛变了个人,整个身上的气场都和煦不少,态度平和与同在上方暖阁里的宗亲们交谈。
又是一次完美融合,这气氛转换迅速自然的叫沈阅觉得仿佛是产生了错觉。
心里不由的暗暗感叹——
这位安王殿下,他明明打从心底里和谁都不亲近的,可就偏偏有这个能耐,随时随地的适应各种环境与人群,跟个会变脸的戏子似的。
唏嘘之余,她也很快收摄心神,垂眸下来,继续琢磨自己的事。
帝后是由太子秦绪亲自陪同,在临开宴前才到的。
打扮的依旧清丽脱俗的柳茗烟陪侍柳皇后,也是与他们同行进殿的。
众人纷纷起身。
待到帝后在上首落座,便又跪伏下去山呼万岁之余,又再恭贺皇后千秋……
殿内一片震耳欲聋的喊声,余音回荡,整座大殿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皇帝已经年过不惑,虽然精神看上去很好,但许是太操心了,鬓角已经隐隐可见白发。
他一向是个威严之余又不乏宽容和气之人,今日这样的场合表现的也是一副与柳皇后鹣鲽情深模样,说了许多赞赏感激皇后的话,惹得柳皇后都隐隐红了眼眶。
且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总归一番声情并茂的开场白之后,整个宴会的气氛也就融洽的起来了。
歌舞声起,这寿宴便正式拉开了序幕。
沈阅跪坐在自家外祖父身侧,一边照顾老人家用膳,一边眉眼低垂,安静的等着。
这样的宫宴,她小时候闻太师就经常带她来,这宴上的东西她其实不爱吃。
一道菜,要做百余桌,再等着经过层层查验之后端进来,要么冷了,要么就早变了滋味儿,再是御厨妙手,也吃不出什么太好的滋味了。
所以大半席下来,沈阅也没怎么吃,只选着不怎么容易变了口感的糕点吃几口,也算那么个意思。
其间,秦照侧目瞧了她几回,都看她螓首微垂,看不清表情,小口的在啃糕点,又偶尔转头与闻太师交谈两句,给闻太师布菜。
沈阅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酒过三巡,宴席过半。
殿内众人正是酒酣耳热兴致最高时,柳皇后突然笑吟吟开口:“为人母亲的,最挂心的还是自己的孩儿,今日本宫寿辰,便想着也博个彩头,绪儿你如今也已成年,该成家立室安定下来了。今日到场的各家闺秀本宫瞧着就都不错,便也就此定下你的婚事吧。”
这话,她自是同秦绪说的。
话落,立在她身后的两名女官便上前一步。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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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取下她们手中托盘上覆着的黄布,露出下面的东西。
一边是一支成年人小臂大小的翠玉如意,另一边则是同样摆在架子上的两支做工华丽的金步摇。
太子要在今日皇后寿宴上选妃的消息,但凡耳聪目明些的人家之间也早都传遍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甚至于——
消息再灵通些的人家,连最终的人选是哪几个,也都隐隐的心里有数。
柳皇后此言一出,皇帝自然也是附和。
顿时,殿内气氛就更热闹起来,无数人热切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太子秦绪身上。
沈阅心里打起了鼓,一边暗暗忐忑自己的打算能否奏效,一边还不想显得不合群,还要佯装局外人一般也将视线投向了上方的帝后与太子。
柳茗烟虽是跟随帝后他们一起自后宫而来,但帝后身边不可能有她的座位,其实进殿之后她本可以坐到来赴宴的柳家人身边去的,但可能是为了表孝心,就愣是留在了柳皇后身侧,布菜伺候。
沈阅倒不是有意去观察她,而是她站在柳皇后身后,想忽视都难。
然后就看她绞着手里帕子,微微咬着唇,眼神又已经哀怨上了。
“是!儿臣谨遵父皇母后吩咐。”秦绪笑吟吟起身。
后面他们再说了些什么话,沈阅已经无心去听,只是在袖子底下暗暗捏着手指,最后盘算一遍自己准备的拒婚说辞。
她这里且在严阵以待,蓄势待发时,忽听得殿内一片隐约的抽气声。
意识到气氛不对,沈阅几乎是下意识的再次收摄心神朝上首看去,就看满面春风的太子殿下已经站在他那表妹柳茗烟面前,执起那姑娘的纤纤玉手,将如意郑重给了她。
沈阅:……
霎时之间,殿内气氛一片微妙的死寂。
作者有话说:
照照子:咦?我磕的cp就这么b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