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很大,大到多數的屋子都是空置的。
母親能在裡頭尋出這麼一間清靜的,真是沒少「費心」。
雲灼沒太在意,只讓人先將香爐搬出去,炭火味兒與香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實在渾濁。
對於姜氏的態度,她其實早有準備。
她自幼被姜氏所棄,兩個月前,蕭家才找到她。
這些年,她其實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無暇顧及,但來尋她的人說,她的祖母年歲大了,身子骨越發不如意,且對她放心不下,她思慮再三之後,覺得這家還是要回一趟。
而且她也不是沒有脾氣的,當年被棄之時,生母是打定主意想讓她死的。
蕭家好歹也是為官的門戶,就算瞧不上她這個女兒,隨便找個人家養活也不是難事兒,可她生母卻讓人將她塞到了棺材裡頭,抬去了萬骨坡。
那地兒,就在京郊不遠處,是前朝戰亂時的埋骨之地,裡面數不清的屍骨、漫天的陰氣,被世人稱為不祥之地,尋常人即便經過也要繞路走。
但姜氏,卻將她一個不到四歲的孩子扔在那兒……
如此舊事,若不了結,必成心患。
她回來的路上,也聽身邊人念叨了不少,對蕭家的事情很是了解。
生下來便被祖母帶在身邊教養的大哥蕭文愈,如今據說已經是個舉人了,正待春闈。
二哥蕭文越,那是姜氏的心尖肉和依靠,只比她大了兩歲,聽說也是個會讀書的,但並沒有下場考試,因為他身子骨不大好。
她是姜氏的第三個孩子。
姜氏將她送走後幾年,又生了個兒子,叫蕭文晏,如今還是個八九歲的孩子。
因祖父臨死前留下了個好色荒唐的名聲,所以她那父親對女色上很是小心,這些年只守著姜氏一個,夫妻倆感情應當算是十分不錯的。
「大小姐。」突然,管事的聲音打斷了雲灼的思緒。
管事領了幾個丫鬟過來,將其中一個帶到她的面前。
「這人是夫人給您挑的,叫春萍,有事您吩咐她便好,外頭那幾個是粗使丫頭,平日裡幫您掃掃院子挑挑水用,若有不滿意的,夫人再給您換。」管事看似恭敬道。
雲灼看了春萍一眼。
小丫頭模樣不錯,雖為丫鬟,卻皮膚香細、面色潤澤,手軟如綿,竟養出了幾分富戶娘子的皮相,只可惜,她地閣削薄、鼻為土星而不隆,額位偏虧、神惡鼻仰,唇紋多皺,瞧著便是個心奸氣高之人,貧賤難改,越是用盡心機貪不該貪的東西,越不能得償所願。
雲灼掃了一眼便沒不想多看了。
這倨傲的樣子,必是個心氣兒大的。
「大小姐,您還是先沐浴換了衣裳吧,夫人不喜歡蒼青色,顯得老氣,這邊箱子裡頭提前備了不少衣裳,這都是表小姐送您的,您與表小姐身量差不多,應該能穿。」春萍熟路地越過雲灼身邊,走到內室,挑出了一套月白色的衣裳,還搭配了個尋常毛色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