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了。
「晚輩姜妧,早聽聞縈琴師大名,聽聞縈琴師選徒,便斗膽前來一試。」姜妧堅定地說道。
縈琴師有些詫異。
別人都委婉些,只請她回家坐坐,即便想要九霄,也無人直言說出來,眼前這個姑娘膽子倒是挺大。
「姑娘請。」縈絮讚賞的看了她兩眼。
她一生經歷過許多事情,父母雙亡不過是起點,後來寄人籬下之時,世叔一家只想要將她培養成一個聽話的木偶,等到了年紀再早早嫁出去,她拼命的反抗,不惜與之決裂,只為了找一條適合自己的路。
她的父母曾說,女子也是人,男子能做的,女子也可以。
她便想如父母說的那般,追求自己的內心。
不依附任何人而活,哪怕落於困境,也絕不踐踏自己的靈魂,所以這些年即便是再如何困苦,她從未後悔過,直到如今,她得了這琴師之名,即便拋頭露面也不會受人非議。
只是,她多年來奮鬥的結果,也不過是尋常男子出生起便有的自由……
所以每每看到這如烈火一般無所畏懼的女子,她便會多出幾分關切來。
姜妧坐了下來,指尖落於琴間,立即開始彈奏起來。
只是隨著琴音起,縈絮剛才露出來的欣賞也慢慢歸於平靜。
此曲曲調複雜,極為淒婉,除非苦練,否則難以將曲子完整的表達,但姜妧卻能彈奏的十分順利,不見錯處,可見平日沒少用功,只是……
這曲子與她剛剛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不同。
縈絮此時也看了出來,這位姑娘似乎是急於展現自己的能力,故而特地挑了個困難的曲調。
可調子不是越難越好。
不適合她的東西,即便再來十遍百遍,依舊是不適合的,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年少懵懂,未經世事之苦,根本通不到琴意。
太急切了。
縈絮略微覺得有些可惜,只是面上依舊從容。
姜妧一曲終了,又是那坦蕩模樣,站在縈絮面前,不卑不亢:「晚輩聽說過縈琴師您的一生境遇,自覺與您略有幾分相似,每次有些困苦疑惑之時,想到縈琴師您驕傲不屈的精神,便生出幾分嚮往和鼓勵,所以於我而言,縈琴師早已如同我的老師一般……」
「……」蕭雲灼皺了皺眉。
有事業心是好的,不過她這表妹的話,著實有點白眼狼了啊!
「你與我的遭遇有點相似?」縈絮有些驚訝,今日來的,多半都是些官家小姐吧?
「縈琴師早年間不是也曾寄人籬下嗎?不瞞您說,我……我這些年也一直是跟著姑母生活的,雖然姑母待我很好,只是……也只能依靠姑母一人而已,那並不是我真正的家,多少也會有些為難之處……」她嘴上這麼說,可卻讓人覺得她在蕭家受了天大的苦處。
尤其是聯想到剛才蕭雲灼那毫不客氣的態度,眾人就更不難想像,姜妧的「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