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代筆跪在門前,旁邊一摞摞的初稿擺得無比整齊,事關讀書人,自然也引來了不少文人前來瞧瞧,更有人已經上前對過了書稿,一個個都露出了憤慨的表情,恨不得將臭雞蛋砸在國公府門前。
甚至,已經有人這麼做了。
堂堂國公府二老爺,竟然請人捉刀!還不是一次兩次!
葉繼榮是出了名的勤勉之輩,每個月都會往書肆投入書稿、畫稿,他的文辭犀利,總能有些讓人眼前一亮的邏輯,他的畫作總是很簡單也很接地氣,明明是國公府的二老爺,但卻善畫田園耕作之景,讓人覺得他自身也是個關注百姓的好官。
然而如今卻說他多年來,所有的大作全部都是假的!
騙了所有人,更侮辱了文人風骨!
「讓葉繼榮出來,必須要給我等一個交代!」有人喊道。
這世上不是所有讀書人都去追求功名的,也有不少人靠著寫詞做句賺些銀錢餬口,或者為了才子之名拼命努力,葉繼榮從出生起便已經擁有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如今竟還有這種下作的法子,搶奪屬於他們奮力爭取的聲名、利益!
他用那虛偽的外表、無實的內在,騙了他們!
「這些年,在下頗為敬佩葉徵士!因在下家境還算不錯,所以每次書肆出了他的新作,便立即買回家!可他算什麼徵士?就是個小人!今日若是不出來給在下一個交代,在下便、便當街將這些東西全燒了!」又來了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氣得直跺腳,面紅耳赤的氣道。
此人名叫高棋,從前對葉繼榮是無比尊敬和仰望。
崇敬已久的人,其實是個騙子,誰能接受得了?
葉雲眠此時走了出來,瞧著眾人憤慨的樣子,雖然早有準備,但也有些難受的。
是她透露了二叔的一切,所以才讓這些人在她家門口唾罵,倘若老祖宗能冒出頭來瞧見這副場景,只怕得氣得再死一次。
葉家人丁少,除了不納妾的規矩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曾祖早年生下的其他孩子都在戰場死完了,就剩一脈傳宗接代。
那般付出傳下來的後代,竟學會欺世盜名了!
她讓人攻訐自家人,將家醜外揚,是做得太絕了些,但最錯的是二叔,簡直該死!
葉雲眠立即將自身的一點不適全部打消,看著這些人,立即說道:「今日之事不可單憑一方說辭而定,我已派人往臨房先生、如安先生、以及青松居士那裡下了帖子,請三位大儒前來評定書稿真假,為了避免諸位懷疑,搬書稿之前,也會先通知官學,請官學裡的大人前來見證,倘若我家二叔的確做下這欺世盜名之事,我葉家定然會給諸位一個交代!絕不姑息!」
葉雲眠這麼一說,場面靜了靜。
官學的人請了,大儒也請了,這態度的確是不像要遮遮掩掩的樣子。
「葉大姑娘一向公證,你的話在下是信的,只是……在下一直十分敬佩『臨風居士』,今日之事對我來說簡直是!簡直是莫大的打擊!在下可否親自……親自去瞧一瞧?您放心,在下絕不鬧事,我、我能冷靜……」那個叫高棋的書生手都在抖。
臨風居士,是葉繼榮給自己起得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