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夜校基本上是以娛樂為主,學習上只是皮毛而已。
江枝從來沒有想過正式開蒙上課。
畢竟村里居無定所,尚處在飢餓貧困中。
讀書耗錢耗時間,鄉下孩子已經是家裡重要勞動力,沒空上學。
更主要的還是教書是苦事,好人都要氣出心梗,夏秀才病情不穩,擔心被學生一氣要發瘋。
所以也沒有說過真正教學,只希望能學習一些知識。
現在夏秀才主動提起,自己也可以順勢問上一問!
可江枝才說這一句話,剛剛還看著好轉的夏秀才立即蹙眉陷入沉思,口中喃喃,又成了宕機狀態。
他腦子還是不好使,只知道孩子們該上學了,具體怎麼辦他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唉,不行不行,這事急不得!
江枝趕緊安慰自己。
教孩子學習是個體力活,好人都要氣病,夏秀才已經在好轉,可不能急於求成又弄瘋了。
心病還須心藥醫。
江枝沒有談教學,而是提起另外一個毫不相干的事:「我準備請縣令恢復書言的廩生資格!」
這是她冬月時去縣城,跟向德金他們閒談想到的。
此話一出,滿堂皆靜,夏母放下手中正剝的菜頭,震驚的望著她:「江妹子,這話你當真的?」
旁邊,秀才娘子和夏秀才都怔怔望過來,同樣的期望和懷疑。
江枝點頭:「這事一定可以辦的。」
這些時間裡,江枝觀察到夏秀才病情反覆,講學時神采飛揚,可轉眼又極度不自信。
這種病人他們其實知道自己很優秀,只靠簡單的誇獎能起到的作用不多,需要的是更深層次的認同。
廩糧是官府嘉獎優秀學子的物資獎勵,一月一斗糙米,兩百文錢。
這種獎勵是考取秀才功名時連續名列一等才有。
錢糧雖然不多,對學子有微薄補助,更是家庭的精神支柱和榮耀。
若說夏書言屢考不中,讓人嘲笑還只是外界打擊,只要進學堂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就能躲起來。
而被教諭免去廩生資格,就是對他以前的優秀進行否定,成了心裡插刀的致命一擊,這才徹底摧毀了他。
江枝以前也只以為夏秀才是考不中舉人,又被嘲笑才鬱郁成疾。
可現在看來,夏秀才其實什麼都清楚,他只是走不出那個圈。
對於從官府拿廩糧的事,她沒有問過章縣令。
這不是什麼大事,只要自己說明夏秀才的情況,再說秀才公夜校講學,教化民眾,章縣令一定會答應。
就是縣衙不給糧錢,自己也可以私下貼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