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生得修長,膚色竟與掌中所執白瓷小盞別無二致,青脈微顯,似淡墨勾勒的幾筆,蔓延至纖細腕間。
腕上栓了根細細紅線。
只一眼,丁雨閒便認出手的主人。
簾外薄雪終究順了冷風鑽入亭內,幾點碎雪落在她如鴉羽般的睫毛上,她微蹙眉,姿態頹倦又散漫,至清至冷,似天邊高懸的一抹月色,連雪也遜三分了。
這便是合歡宗自立宗以來,最成功的長老——
白清歡。
丁雨閒眼睛都亮了一下,穩了穩步子,規矩行了禮:「白師叔。」
喬向溪看向自家徒弟,皺眉:「什麼事讓你這麼急?」
「外面好像又來了一伙人,西山也被他們占了。」
「嗯?」白清歡略不解,「西山齊聚各路閒雜修士,還是最大的一處山頭,誰這麼豪橫能獨占了去?」
「看其打扮,似是青霄劍宗之人。」
「啪。」
一粒雪白的瓜子仁破殼而出,白清歡將其擺入白瓷小盞中,若有所思點頭。
「既是青霄劍宗,能獨占一山也難怪。」
青霄劍宗,整個修真界最地位崇高的存在。
據說三千年前,修真界曾經歷過一場惡戰,險些整界覆沒,幸得青霄劍宗的某位前輩以身化劍,鎮壓了為禍蒼生的邪魔。
也因為這樣的慘烈過往,合歡宗也敬青霄劍宗三分。
可惜,剩下七分就全是厭煩了。
兩宗弟子行事作風截然相反,長久下來,自是兩看生厭,也保持著無言的默契。
廣結道侶的合歡宗弟子,從未和劍宗的人有所往來。
廣結對手的劍宗弟子,也從不來合歡宗尋人切磋。
每逢修真界有盛會,兩宗人馬碰到一起也都是齊齊皺眉,默契避開。
避無可避時,合歡宗的翻白眼陰陽怪氣,劍宗的冷笑指桑罵槐,那都是常事了。
本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兩宗暫未開戰,但也從不踏足對方的地盤。
今天那群劍修是嗑錯丹了?
「我看那群莽劍修殺氣騰騰,還清退了西山的所有修士,怕是來者不善。」
丁雨閒搓了搓凍僵的手,憂心忡忡:「想來是青霄劍宗那個小仙君對我們白師叔求而不得,準備強搶了!」
「小仙君?」喬向溪緩緩念出這名號,納罕:「難不成飛升去羽山上界的哪位劍修鐵樹開花,生了個仙二代出來?」
徒弟應聲回答:「師父你閉關了一百年才出來,不知道也正常!」
「小仙君名為段驚塵,說來還和那位以身化劍鎮壓邪魔的前輩,尊號盛德仙君那位有關,不過卻不是盛德仙君的兒子,而是他的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