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很多年前,當她還是那個會跟在應臨崖身後跑跑跳跳的小姑娘時,她是很喜歡這些小玩意兒的。
偶爾他陪她在東靈城閒逛時,她也會悄悄看幾眼這些不算精巧貴重的東西。
只是應臨崖從不會止步。
他生來就是最貴不可言的仙族少主,所見所用無一不是最好的,像是不染俗世塵埃的雲,孤高地懸在最高處。
在白清歡露出想要一條尋常的絹紗裙衫時,他會帶著她離開,次日讓人送來一尺上萬靈石的鮫人紗衣;在她想要讓他替自己摘一朵花簪在發間時,送來極品靈石製成的花簪。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著實是一位富裕且又大方得不可思議的道侶。
要知道男修囊中靈石鼓鼓,也不代表願意給你花,不少男修偶爾給買一瓶價值為十靈石的辟穀丹就肉疼不已,直言女修都是貪慕虛榮為自己的靈石而來。
而九成九……不,興許是十成的男修,沒有應臨崖富有。
所以在這一方面,應臨崖已經戰勝了九成九的男修。
如今他送來這些東西,怕是終於後知後覺想起白清歡當時想要的是什麼,想要補齊那最後零點一成。
可惜。
可惜在漫長的歲月中,她想要的,早就用自己的雙手拿到了,而她沒拿到的,皆是不想要的了。
白長老的日子依然嚴謹按著她排的日程表過,夜裡禮貌地徵詢段仙君同意非禮一下他,上午研究陣法,下午研究藥方。
偶爾抽出些空閒逗逗刀疤和丁雨閒,再陪段仙君去東靈城中逛逛,買一些亂七八糟的靈材。
小龍侍每日送來禮物,東西是送出去了,但是那位白長老卻始終沒有鬆口。
他原本笑盈盈的娃娃臉上,笑容也逐漸掛不住了。
足足送了大半月,凜冽的倒春寒終於結束。
春日已至。
合歡宗西邊的重重山巒之上,各色山花在淅淅瀝瀝的春雨之後漸次開盛,和風和香遍灑群山,染透了半個東靈州。
越過這片香山,便是一片終年瀰漫著白霧的大澤。
這裡喚作隱龍淵,據說當年應家的第一條龍便是在這裡飛升成仙的,也算是應家在修真界中的祖地。
大霧將天地連接成一片,天光也驅不散,凡人也好修士也罷,到了這附近絕對進不了半步。
小龍侍低著頭直直往前走,濃霧被歸來的一行人撞散又聚攏。
眼前出現的,是一座空懸在洶湧的大澤之上,被削去半座山頭的高峰。一片荒蕪得能算作廢墟的破敗城池依山而建,腐朽殘破的山門坍塌了大半,倒下的巨石上,隱約能看到一個「應」字。
每每經過山門,小龍侍都忍不住擠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