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無表情,卻還是一點點擦拭掉蛋上的血污。
而後,將它護在了懷中。
少年極其低微的呢喃聲響起。
「你不要和他一樣……」
「不,你和他本就不一樣……」
「求你……」
白清歡心情複雜。
她怎麼也沒料想到,在這場紛亂之中保下應臨崖的,竟然是鳳翎洛。
日後的他心情又該如何呢?
父母和族人死在了最尊敬的人手中,好友消失在這場混亂中,興許成了某隻妖獸的食物,而他唯一護住的,竟然是仇人的血親。
曾在初見時就說要成為戰神接班人的他,
張口閉口定是應叔叔的他,
拼了命護住了應家最後一顆純血龍蛋的他,
在最意氣風發的年歲卻失去一切的他。
未來的三千年間,究竟是如何熬過來的呢?他是以何種心情面對後世的應臨崖,在聽聞應臨崖還是走上了應星移老路後,又是怎樣的絕望和失望呢?
他會後悔,自己當日護住了那顆龍蛋嗎?
……
段清光和應星移也足足在仙庭中死戰了三日。
那已經不是尋常仙將和妖將們介入的戰鬥了,天邊的雲霞被幽暗的血光和冷冽的霜白浸透,兩道強悍到毀天滅地的氣息幾乎將羽山撕成兩半。
白清歡卻發現,自己仿佛化作了一道虛無的意識,她心念一動,竟然瞬間到達了戰場的中心。
此刻,應星移和段清光一人持刀,一人持劍,漆黑戰甲與青色衫衣上儘是累累傷痕與血污。
兩人死死盯著對方,分明從未有過仇怨的兩人,卻不得不拼得你死我活。
「段清光,這就是你的選擇嗎?」應星移額前的碎發滑落,半掩住他赤紅的雙眸,「你當初說要成為她的劍,卻沒能成為護住她的劍!」
「那你呢?戰神不也沒為仙庭而戰嗎?」
「仙庭根本沒有必要存在了,一群庸碌自傲的蠢貨,卻空空耗費著她賜予的氣運。」他身上的甲冑隨著呼吸劇烈起伏,濃艷到妖冶的面上,是越發冷厲無情的笑:「在妖部的這些年我看見了許多東西,在那裡只以強者為尊,廢物沒有活下去的資格,這才是這世界該有的本貌。」
「她太仁慈了,給了太多廢物活下去的機會。只要他們死掉,那些氣運通通返還給天道,她就能回來。」
「事到如今,你依然在用她做野心的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