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意識似乎都到了能支撐的終點。
饒是這般戲謔的對話,也要等上許久才能等到對方的回答。
而這一次的等待,尤為漫長。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近乎耳語的聲音卻從頭頂傳來,混著滴答淌落的血腥氣息,落到她的耳中。
「自十七歲起,段驚塵就是個庸俗不堪,見色起意的人。」
她聽著這句話,心臟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一股酸澀和難以言喻的悸動忽地湧上來。
十七歲。
那不是段清光和風希的故事,那是屬於他和她的起點。
她是如此聰穎而善察人心的人,又如何聽不懂這一句堪稱直白的剖心之語。
然而下一刻,費勁全力說完這句話的段驚塵卻似乎終於脫了力。
上方又是一塊巨大的冰凌墜落。
他快要凍成冰塊的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動了一下。
白清歡緩緩抬起頭,只看到他正雙手支撐著山壁,以□□生生地填補了這塊山壁後的縫隙,在他身後,寒淵之水如山洪般不斷衝擊著他,似乎隨時要將他擊碎。
寒淵之水不斷湧入灌滿底穴,碎冰上浮,而上方的冰層隨著寒氣不斷墜落。
他的靈力同樣耗盡了,甚至到後面身體都動彈不得,無法揮劍,卻始終一言不發,只沉默地替她擋下所有,然後若無其事的和她說著話。
終於,他的身體在寒淵之水的浸泡與沖刷下變得僵硬冰冷。
在黑暗之中,段驚塵始終低著頭,注視著她的方向。
他被凍結的身體早已失去了知覺,視線被眼睫上凝結的冰晶遮擋了大半,模糊不堪。
他看到逐漸有仙陣的光芒開始被點亮,終於布置好的傳送陣似乎正在緩緩啟動。
然而他的身體卻變得越來越沉重,血液與心跳都開始停止流淌,身體像是被沉重的巨獸拉扯著,無法控制地往寒淵之中沉沒墜落下去。
他已經被寒淵淹沒了大半。
然而就在這時,一根不知何時系在了他腰上的紅繩卻倏然收緊,強行將他從水底拉扯上來。
強大的力量帶著他的身體緊緊靠向她身邊,她用盡全力,抱住了他的腰,千機縷將兩人以狀若擁抱的姿勢綁在一起。
兩人身上都沒有了熱度。
他卻仿佛察覺到,自己胸口有溫熱在涌動。
「你休想學段清光。」
她喘息著,聲音嘶啞地警告。
「我也沒風希那般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