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找我何事?」
「我差人將你的課業拿來,你可以在書房做,有不會的也可問我。」
他倒是好心,只是沈知嶼並不想謝他。
把我抓來給你作畫,現在又叫我寫這課業!裴清宴我上輩子欠了你錢是吧!
沈知嶼努力維持住臉上表情不崩裂,他深呼吸一口氣,上前一把拿過自己的課業,看氣勢頗為憋屈。
悶不吭聲找了小矮桌趴在上面寫,那些什麼君子之道沈知嶼是一點兒也看不進去,紙上的字亂做一團。
裴清宴將手上的事情處理完,嘉陵那邊也派了人去,好在事情不太嚴重,及時控住倒也沒什麼,只是這事怕是得牽扯到太子的人。
裴清宴抬頭往沈知嶼那邊看去,卻看剛剛還在奮筆疾書的人此時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起身走到沈知嶼身邊,就這麼站著俯視這人。
為何在某一瞬間,看見這人便覺得怪異?
似乎有一種原先的軌跡錯亂,可這錯亂的,才又讓自己覺得真實?
這實在矛盾的很,原本只是因為與他幼時的幾天相處,讓自己有了不舍的情緒,那樣溫暖,如太陽似的,又怎叫人忍不住靠近。
就像那些總圍在沈知嶼身邊的人一樣,不也正是這個原因?
裴清承讓自己就是個俗人,俗的不可理喻,他也有貪念,他也有妄想心,只是不足以強烈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罷了。
眼神慢慢飄落在少年的眼睫上,少年似乎睡得不安穩,眼睫毛一顫一顫,讓人忍不住想去觸摸。
按耐住想要伸出的手,裴清宴轉身離開,走到外面時有黑影悠然落地,竟沒有帶起一絲塵土,可見此人武功之高。
「殿下,屬下並未找到。」廣白低著頭,聲音壓的很低。
「退下吧。」裴清宴臉上依舊沒有什麼情緒,他走至水榭涼亭,這處的涼亭恰好能看見不遠處雜草叢生的花圃,於是便不再往前,只一眼不眨的看著,不知在想什麼。
沈知嶼醒來時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往書桌上看去,裴清宴已經不在了,於是他開門往外走,遠遠便瞧見水榭涼亭中的背影。
薄紗吹拂,人影曖昧又潦草,像是老天鍾愛似的,連太陽也柔和,淡金色的光透過被吹拂起來的薄紗落在淺青色背影人,一幅美景就這麼成了。
沈知嶼突然很想作畫,沒有哪一刻有這麼想過,他忽然理解了老爺子那時候說的:「恰似人間驚鴻客,墨染星辰雲水間。①」
他忍不住快走幾步,可裴裴清宴已經發覺了他的動靜,轉過身來遙遙看向自己,眼神冷冽的叫沈知嶼什麼想法都沒有了,整個人如掉入冰窖。
沈知嶼忍不住後退一步,反應過來時又覺得不妥,便按耐住想跑的衝動站點不動,他強顏歡笑的說:「殿下怎麼不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