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賀初秋終於轉身往外走,他問寒曜年:「如果是一件正確的事情,但也會傷害到許多人,你會去做嗎?」
寒曜年往殿內看了眼,回答道:「我想你已經有了答案。」
賀初秋閉了閉眼,又想起了他丟出的三次聖杯。
三次都是一陰一陽,佛祖均對他的請求表示了同意。
可起初他調查寒山地產,本來只想鉗制寒雷,不讓自己在對峙中落敗。
可他越查下去就越發現,這艘大船之下隱藏著諸多陰影。
賀初秋又想起那對買爛尾樓的網紅夫妻,寒山地產財報年年飆升,卻有許多人連最基本的工資都領不到。
可如果他真走出了這一步,他和寒曜年又會如何?賀初秋極少膽怯,可他現在完全不敢想像那樣的結局。
「咚——咚——咚——」
緩慢而悠揚的鐘聲喚回他的神志,賀初秋手腕一涼,發現寒曜年給他戴上了一串手串。
「我替你問過了,佛祖會保佑你諸事圓滿,順利。」悠揚的鐘聲中,寒曜年沉穩的聲音響起,「他讓你遵從內心的決定。」
景泰藍手串被陽光點亮,華麗又漂亮。
賀初秋垂下手腕,目光游移:「可這樣會有許多人受傷。」
「有時正確的決定難免傷人,」寒曜年握著他的手,語氣沉緩堅定,「可你在自我反省前,不妨先問一問自己,那些行不義之事的人,有沒有考慮過被他們傷害的人?」
賀初秋霎時沉默了下來,他當然不會連這麼基本的問題都想不清楚。可他的顧慮並不在這方面,他心頭的種種反覆與糾結,只不過是不想被寒曜年討厭而已。
如果他沒看到,他還可以假裝毫不知情。
可現在只要他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閃過一個個受害者的訊息。
他第一次覺得,記者是個殘忍的職業。
哪怕真相會傷害到摯愛、至親,他們也不得不報導真實。
等他真正邁出那一步,他和寒曜年之間又會變得如何?
賀初秋握緊寒曜年的手,聲音帶著急切:「寒曜年,我想去你家。」
寒曜年:「你今天不是要回家吃飯?」
賀初秋:「可在那之前,我想一直和在一起。」
寒曜年抓著他的手,大步走向出口。
專車后座,賀初秋和寒曜年一人靠著一邊,神情緊繃,誰都沒有說話。
專車司機往後看了眼,還以為他們在吵架。
直到公寓門打開,仿佛被按下了解禁開關,賀初秋和寒曜年迫不及待地親吻起來。
圍巾,大衣,西裝外套,領帶……
衣物一件件散落在玄關,賀初秋急切地攀附著寒曜年,仿佛飛蛾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