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遇按住他:「你才甦醒,不要亂動。」
聞潭大吼:「那你說啊!」
吼聲一出,兩個人都愣了愣。
聞潭從來沒有這麼粗魯崩潰地大吼過,即便是從前被軟禁,也從來沒有過。
聞潭吼完,大腦缺氧,跌回枕頭上。
因為情緒激動,面部皮膚撕扯,他忽然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
來自他的……左側臉頰。
聞潭忽然意識到什麼,吃力地舉起手,向左臉頰摸去——
猙獰的,歪歪扭扭的傷疤。
他隱約想起事故發生前的那幾秒,似乎是有玻璃碎裂。
玻璃原本都要扎在沈天遇脖頸上了,結果他身體一擋,扎在了他的側臉上。
沈天遇抓著他的手:「你放心,我會用一切辦法,幫你做手術去掉……」
聞潭摸著自己的傷疤,卻忽然微笑起來。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如釋重負的笑。
沈天遇愣愣地看著他:「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如願以償了,真好,」聞潭看著他,目光澄澈,笑容如同孩童般明亮,「不值得高興嗎?我終於,再也不是誰的替代品了。」
冥冥之中,很多事情似乎是註定的。
沈天遇因為他的側臉而挑中他成為「代餐」,他又是為了保護沈天遇,親手毀了自己的側臉。
他們的關係已經太扭曲擰巴,贗品也確實到了該回收的時候。
那就,這樣吧。
第36章 傷疤
生活似乎是一個循環的莫比烏斯怪圈。
意料之中,沈天遇依然沒有放他走。
他們重複著之前無數次上演過的場景,沉默,軟禁,親吻,懇求,拒絕,爆發,再次沉默,然後循環往復。
沈天遇讓醫生直接住進家裡來隨診,工作直接在家裡做,不消說價格高昂的進口藥物和治療機械。
聞潭的病情在好轉,左臉的傷疤卻一直反反覆覆不見好。
沈天遇不再去公司,每天在家陪著他,親手服侍他的一切生活起居,任勞任怨擦掉他吐到他身上的嘔吐物。晚上從背後摟著他入睡,前胸貼著背脊,呼吸同頻,心臟共振。
這場車禍似乎沒有改變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改變了。
聞潭不再去問他為什麼這麼執著,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只是白費力氣,而他必須珍惜自己的力氣,不然就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他大概能猜到沈天遇為什麼不肯放過他。
某次深夜,他聽到睡夢中的沈天遇喃喃自語,聲音沙啞無助,似乎是在喊母親。
聞潭沒什麼表情地聽著。
有錢人的煩惱無非就是那些,缺愛,缺權,以及想要更多的錢。
他無法解決沈天遇的人生命題,這件事也不該由他來解決。
蕭萬楓報了幾次警,沈天遇這些年在京安市根基之深又豈是他一個小小的公子哥能撼動的,即便他賣了蕭家老爺子的面子,哪個人又能不看天茂三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