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麼多?」沈黎清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儘量溫柔了一點,「我說過怪你了嗎?」
是啊,沒人給過沈書晚選擇,也從來沒有人給過沈黎清選擇。
命運的黑箱從天而降,往往每次都砸地他措手不及,從母親病逝開始,他的人生就開始滑向未知的軌跡。
每個人都有苦衷,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他沒法長久地去恨一個人。
他也曾失約於一個人,那個曾在福利院有過短暫交會的男孩。
那天去福利院接他的其實是管家,管家告訴他,他的父母都是等他。
確實是在等他。
他下了車,走進那陌生的,充斥著令人不安氣味的房間。
等待他的是母親的遺照,和那幾縷被驚擾而抖動了幾下的裊裊藍煙。
「小少爺,您母親她病了很久,一直瞞著您,是怕您傷心。」
「小少爺,節哀。」
沈黎清聽不清周圍人說了什麼。
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過得魂不守舍,如同一具渾渾噩噩的軀殼。
「聽說小少爺任性,離家出走,竟然連小姐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是啊,不過小少爺也真是可憐,先生和小姐的感情一直平淡如水,先生又只顧著事業,平時只有小姐陪著小少爺,以後可怎麼辦啊。」
「小姐的病不是一天兩天了,絕症哪有那麼容易治好,多一天少一天的事,只是可憐了小少爺,哎,小姐也真是自私,明知自己不久於人世,還要讓孩子出世,小小的就沒了母親。」
「聽說先生公司那邊出了點事,警察都找上門了,小姐每天陪著他,寸步不離,也不知道先生的心是不是鐵打的,今天在靈堂里,有人看見先生一滴眼淚都沒流。」
沈黎清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傭人們身後,聊天中的傭人被嚇了一跳,「小,小少爺!我們……我們剛才……」
沈黎清沒理會他們,轉頭走了。
那些在他生命中至關重要的,都化作了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一句閒談。
一年後,他再次去往福利院的時候,老院長已經退休了,新來的院長聽到他想找一個叫阿月的男孩子,搖搖頭說:「女孩子倒是有一些,男孩嗎……的確是沒有,你看,我們福利院的孩子名單就在這。」
沈黎清搖搖頭,「我要找阿月,他就在這裡。」
院長一臉為難地看了一眼沈黎清身後的管家。
管家試探地問道:「小少爺,你確定是這個名字嗎?你還記得他全名嗎?」
「他就叫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