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觀庭樾明確的答案。
卻又怕答案太過刺耳。
他在觀庭樾面前還剩下那一點可笑的尊嚴,如果連這點都喪失了,那他或許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我突然想起來……」沈黎清的聲音沉悶無比,像罩著一隻巨大的棉布,被雨水打濕,棉布下有隻無措的倉鼠東撞一下,西撞一下,濕噠噠地發出悶響,「我還有點事。」
最後的聲音幾乎小的聽不清,可休息室里太安靜了,安靜到連呼吸聲都顯得格外吵鬧。
觀庭樾聽到了。
他注意到沈黎清的眼角有些微妙地發紅,像被海水衝過的白色沙灘,露出一枚若隱若現的紅寶石。
他想起,沈黎清在床上也經常這樣,蜷縮著身體,眼角濕潤泛紅,嘴唇微微張著,像含著珍珠的貝殼。
一副被狠狠欺負過的樣子。
他想看沈黎清哭,因為沈黎清不知道自己哭起來的樣子有多招人,可沈黎清真的要哭不哭時,他又會覺得焦慮。
沈黎清絲毫不知現在自己的模樣有多麼令人想要欺負、蹂躪。
觀庭樾眼裡含著危險的光,目光停留在他生動的臉上,一寸寸描摹過他的眼角、鼻樑、唇珠……觀庭樾想,沈黎清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麼漂亮、誘人。
「我就先回去了,替我跟你外公說一聲生日快樂,祝他壽比南山。」
沈黎清說完便要走,卻被觀庭樾一把抓住了手腕,掌心的溫度如同炙熱的火焰,好像攀著他的胳膊一路蔓延到天靈蓋。
沈黎清覺得自己快要冒煙了,但還是詫異地側過頭看向觀庭樾,等待著觀庭樾說些什麼。
「這樣的理由,你已經用過一次了,沒新意。」觀庭樾盯著他烏黑的雙眸,仿佛正端詳著展覽廳里陳列的寶石。
欣賞和鑑賞只差一個字,意義卻不同。在沈黎清看來,觀庭樾的目光十分駭人。
他是以假亂真的高仿品,在昂貴的寶石中充數,可仿的再真,也逃不過專業珠寶鑑定師的眼睛,在這樣的審視下,他幾乎無所遁形。
最終,他無可奈何地開口:「這裡又沒有別人,你不用演。」
觀庭樾似乎怔了一下,隨即眼底閃過一抹暗光,風雨欲來,「你覺得我在演戲?你倒是說說,我在演什麼?」
還能什麼,演一個體貼入微的男朋友啊。沈黎清腹誹道。
「沈黎清。」觀庭樾盯著他,眼神冷暗,「你是真的在生氣,還是自己想走,於是找了個藉口?」
沈黎清瞪大眼睛:「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如果不是想到今天是華老的壽辰,他真想一拳打在觀庭樾臉上。
觀庭樾抓著他手腕的手收緊,沈黎清疼得擰了擰眉。
「你弄疼我了…」沈黎清邊說邊試著想要把手從觀庭樾掌心抽出來,可觀庭樾像鐵鉗一樣牢牢地扣著他,力氣大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