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觀庭樾當時的表情很平靜,古井無波地看著華老,仿佛這一場交鋒中,他沈黎清只是個局外者。
華老似乎篤定他們兩廂情願,從書房出來後不知和沈常林說了什麼。沈黎清沒怎麼關注沈常林的反應——沈常林如何表態,他並不在意。
而此刻,沈黎清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一時爽快固然好,可他忘了自己承擔不起後果。
「剛答應,又反悔。」觀庭樾的語氣並不溫和,眼神極度隱忍,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沈黎清,你是真的覺得我很好說話」
他又被這隻小狐狸騙了。
剛剛還以為沈黎清出自真心,如今看來,只是迫不得已的應付罷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聽到沈黎清那一句願意後,他的心有多麼雀躍,僅僅只是沈黎清一句願意,他就在腦海里描摹出了教堂白鴿。
他早該知道,沈黎清的性子,關不住的……又怎麼會真的願意
沈黎清的身形有些不穩,仔細看才會發現他的雙肩在細微顫抖。
「我只是……想去個廁所。」
沈黎清如是說。
眨眼的功夫,他的手倏然被握住,握住他的那隻手體溫驚人,源源不斷的熱量傳遞至他的掌心,順著毛孔流向四肢百骸。
觀庭樾牽住他的手,目光與平日極為不同,看得沈黎清內心莫名緊張。
那眼神,像被暴雨突襲的海面,陰雲密布,黑浪翻滾,如同布滿黑鱗的巨龍,浩劫在即,只是時間問題。
主持台上,華老還在繼續。
沒人注意到角落裡的他們正上演著一場對手戲。
「我已至遲暮之年,看著年輕的孩子們逐漸長大,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子孫滿堂,闔家團圓。」
華老的目光落在宴客廳的某個角落,屏風透出兩道人影,看上去正緊緊地拉著手。
華老無奈地笑了笑,繼續說道:「今天來的都是自己人,所以我也不瞞著各位,我的長孫觀庭樾和沈家長子沈黎清擇日訂婚,近日訂婚宴的請帖會陸續發給各位,歡迎捧場。」
眾人驚嘆之餘,紛紛賀喜。
沈黎清整個人像是傻掉了一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氣息凌亂。
觀庭樾牽著他走到主持台上,華老站在一旁,觀庭樾看了看身旁臉色慘白的沈黎清,一片掌聲之中,他的目光平靜從容:
「多謝大家抬愛,我和沈黎雖然只戀愛了兩個月,但早在幼時就已相識,從很久以前我就已經確信,只有沈黎清才是我想要相伴終生的那個人。」
沈黎清啞然看著他。
觀庭樾目光轉向沈黎清,表情仍是秋水一般無波,可接下來的動作卻令沈黎清瞳孔驟然間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