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景帝轉頭:「找你做什麼?」
他雖然神色悲愴,但是眸色深處,卻晃著一抹審視。
慕容珩道。
「皇祖母臨終前惦念兒臣,她老人家終其一生也未得到真心人,心中遺憾,便真心希望兒臣日後能與若惜白頭偕老。」
聽到這話,仁景帝眼中的悲傷,瞬間瀰漫開來。
他伸手撫著靜安太后的面容,嘆息一聲。
「母后還是放不下先帝……都已經糊塗了,為何還是放不下呢?」
先帝從未愛過她,甚至可能都不記得她的模樣了。
可是她卻一直將那個男人放在心底,放了一輩子。
慕容珩緩緩開口,繼續道。
「皇祖母一生未得真情,確實遺憾,但是她說,她有一個好兒子。」
聞言,仁景帝神色一怔,之後眼眶紅得更加厲害。
靜安太后作為他的生母,身份低微,他從七歲開始,便被養在齊貴妃的膝下。
受盡冷眼,百般謀劃,終於戰戰兢兢坐上皇位,等到登基的那一天,才敢力排眾議,真正的喊她一聲「母后」。
一路走來,母子二人相互扶持,頗為艱辛。
這麼多年,他也只有在靜安太后面前,才能真正的放下戒心,做一個尋常的兒子。
她是為數不多的,這世上全心全意的真心愛著他的人。
如今卻不在了。
而她死前,最惦記的人不是他。
仁景帝微微閉上眼,沉默了幾秒,再睜開的時候,眼底悲傷被壓下去,清明了不少。
他低聲道。
「你們都出去吧,朕想與太后單獨待一陣。」
眾人應聲退下。
慕容珩也轉身離開了。
身後,仁景帝看著床上已經沒有聲息的靜安太后,眼中漫上深深的疲憊與悲痛。
他伸手輕輕握著靜安太后的手,一瞬間,似是蒼老了許多。
半晌,他低低的呢喃。
「母后,您單獨喚他來,又是想要說什麼呢……」
慕容珩回了東宮。
外面雨下的很大,他回來的時候,如畫的眉梢還有水珠滴下,沈若惜上前拿過手帕,給他擦著身上的雨水。
「你病剛好,不能受涼。」
隨即吩咐宮人:「去,打熱水給太子泡澡。」
「是。」
等宮人離開,沈若惜伸手就要給他脫去身上的衣服。
一邊脫,她一邊問道。
「太后如何了,此時讓你去,是不是已經很不好了?我……」
她的手腕猛然被他攥住,緊緊的。
沈若惜抬眸,卻撞見了一雙暗潮湧動的眸子。
慕容珩將她的手緊緊壓在胸口,似是想要借著她的溫度,壓下心中那片寒意。
「太后今夜與我說了一些話。」
「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