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從前在校隊時, 本來大家剛進隊伍的時候都沒有分配位置, 想打什麼全憑教練的想法。
他們學校設有排球專項,每年都有很多人被選進省隊, 剩下的大部分也都會走上這條道路。
所有人在進隊的時候都對此抱有幻想, 但理想卻總是現實的。
選拔太殘酷了, 就單單在他們隊裡選上首發甚至都難上加難。
他身高不占優勢, 又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唯一突出的也只有摸高成績。
但這一點點天賦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教練不看好他, 再加上他不擅長和別人交流,性子孤僻,沒人喜歡陪他練習。
他的社恐是天生的,但從前遠遠沒有現在這麼嚴重。
當那天填寫個人信息表的時候,在想打什麼位置的那欄,他猶豫了半天,寫上了主攻。
猶豫不是因為拿不準,而是在激烈的競爭之下就註定他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他喜歡排球,他不怕苦。
但現實卻給他澆了一盆冷水,教練告訴他,隊裡缺自由人,讓他去打。
當時的沈越宴不知所措。
他都已經做好了努力的準備,可教練卻告訴他,你連努力的資格都沒有。
有點可笑,但他還是按部就班的完成著自己的任務。
從那以後,發球訓練便再不需要他參加,取而代之的是站在網對面接隊友的發球。
接發真的挺困難的,尤其是對於一個根本沒有經驗的人來說。
如果說一個隊伍的二傳是組織進攻的核心,那麼自由人便是進攻前的第一道防線。
畢竟球接不起來,何談進攻。
多年來的訓練已經消磨了他所有稜角,他不敢回憶由於一傳不穩時隊友臉上的嘲諷,不敢去想因為救球失敗教練黑下來的臉色。
那段時間太過黑暗了,要不是他們隊新轉來的二傳偶爾私下會陪他訓練安慰他,他估計不會堅持下來。
直到紀沅問出那句。
「你想不想打主攻?」
多年裡藏在心底即將被遺忘的秘密乍地被翻出來,沈越宴的第一想法就是逃避。
可紀沅沒有像教練一樣逼迫他,也沒有再向自己提過類似的話。
他總是那麼善解人意照顧他的情緒,沈越宴竟一時覺得愧疚極了。
但他卻忽然隱約察覺到,心中那片荒原似乎已經逐漸被那團烈火點燃了起來。
紀沅連發三球,全場歡呼聲響徹雲霄。
聞時嶼此時坐在場下,視線不移地盯著紀沅的動作,似是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認真專注。
他日常向來隨性,只有在場上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就在裁判哨聲再次吹響,紀沅第四球也順利得分時,聞時嶼驀然間快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