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靠近他的每一步,都給足了他選擇。
紀沅自認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來見他之前,本來就已經想好要說些什麼,可現在那些話卻如鯁在喉。
見他沉默,聞時嶼也不逼他回答,不動聲色地側過身子給他擋下拂面而來的冷風,感嘆道:「什麼時候回江城?可惜晉城過幾天要回溫,留不住這麼漂亮的玫瑰了,喜歡的話,就再多看幾眼吧。」
他頓了一下,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很輕還是一如既往地好聽。
「玫瑰只能留在晉城的冬季,那我可以永遠留住你嗎?」
聞時嶼在等他回答,像是賭徒般孤注一擲,押上自己所有籌碼後,為這場賭局加上最後的槓桿,完全沒留下絲毫退路,直到輸盡方可退場。
紀沅動了下嘴唇,他其實很想給他肯定的回答,也願意爭取,可他不想讓對方為自己付出代價。
可能過了很久,也可能僅僅只是幾秒,他才開口,語調一如既往地淡然:「聞老師,謝謝你。」
「什麼?」
紀沅繼續耐心地為他解釋,「上次在體育館,我說的就是這句,你不是一直想聽嗎?」
聞時嶼愣住。
紀沅坦然地抬起了眼,忽然跟他靠得很近,幾乎要貼在他的身上,周身的光亮逐漸黯然,顯得拼命擠在他們縫隙中的夜光如此於事無補。
「不想聽謝謝?那就難辦了。」
右手掌心抵在他的胸口,琥珀色的眼睛流連在他緊抿的薄唇上,紀沅忽然笑了,熱氣撲在聞時嶼的下巴上,帶來一絲難耐的癢意。
「聞老師,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不拒絕你,是想給我們彼此一個台階下,你還是對我這麼好,搞得我好愧疚。」
他聲音很輕,聞時嶼喉結滾動,「你是這麼想的?」
「對,這幾天我想了很久,你說我該怎麼謝謝你才好?」
紀沅點了點頭,語調放得很慢,雙手緩緩抬起,圈在他的腰間,若即若離。
明明周身都是玫瑰香,可他還是捕捉到了獨屬於紀沅的味道。
聞時嶼身子僵住,又聽他說,「這樣呢,可以嗎?」
紀沅見他沒說話,這才鬆開了環住他肩膀的手,輕嘆了一聲,勾住了他的脖子。
周圍視線忽然黯然了下去,一陣冰涼的觸感貼在了他的唇上,很軟。
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糾纏不休,本來要說的話,被這極為荒謬而突兀的吻打斷。
沒有纏綿悱惻,不含一絲感情,就像完成任務一般,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聞時嶼,我就只能給你這麼多了,這是你想要的嗎?」
他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聞時嶼的心裡。
聞時嶼有些恍惚,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聲音啞得厲害,「你別這樣,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