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為琥珀的宮女,稱呼嘉恪長公主為「主人」,而非「殿下。」
陵淵從進殿就注意到這個在角落裡宛如跟牆壁融為一體的宮女了。她靜得如同一尊靠壁燈,仿佛無人喚她,她就能一直保持跟牆壁融合的樣子直到天荒地老。剛才所有宮人都跪下了,只有她無動於衷。
看來,這是嘉恪長公主的心腹侍女。
陵淵能看得出來,這個琥珀,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嘉恪長公主隨意坐下,對著跪著的眾人揚了揚下巴,對琥珀說道:「不聽話的,留著沒用。」
琥珀點頭:「是。」
一字落下,琥珀的身影就閃了出去,手起刀落迅速放倒了一排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繼續刺殺跪著的所有人。
她的出手很隨意,根本不分到底是這風華無雙殿中的宮人還是陵淵帶來的宮人,只要她閃過去的地方,一個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倒在了地上,脖頸上汩汩地噴出血液,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著。
殿中響起尖叫和逃竄之聲,陵淵看也沒看跟隨自己來的宮人——他一向認為廢物不必留,這倒是與嘉恪長公主方才的命令有些異曲同工。他看向嘉恪長公主,那位殿下渾不在意地輕輕晃著腳,看也沒看殿內的慘狀。不過她皺了皺眉頭又掩了掩鼻子,似是不喜歡漸漸濃郁的血腥氣息。她站起身向後殿走去,完全不理會也不處置殿內的刺殺。
「殿下。」陵淵叫了一聲,語調里染了些經年日久的官威迫力,「無故處死了幾十口人,微臣該如何向皇上稟報?」
嘉恪長公主沒有回頭,腳步也未停,聲音里仍然帶笑:「隨你。」
陵淵站起身,看著嘉恪長公主閒逛般遠去的背影,沉渾的聲音追隨過去:「皇上可以不在意你詐死,也能不在意你帶回來的都是破銅爛鐵嗎?」
嘉恪長公主的腳步微微一頓。
陵淵等著她回頭。
他已派人查驗過嘉恪長公主千里奔逃帶回來的兩大車物品,裡面雜七雜八堆了很多東西,看起來似乎都是機關所用,但他找機關師勘驗過,並沒用能拼湊成型的,與現在知曉的機關獸等物完全不符。
整個大燁對嘉恪長公主如此容忍,都是因為她帶回來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南楚機關獸,如若沒有這些東西,她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更沒有任何資格作威作福。
但嘉恪長公主沒有回頭。
她似乎只是閒逛時隨意頓了頓,就繼續閒逛著往前走了,沒有再說一個字。
陵淵凝著她的背影,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