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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橋上的老翁已經抽了三袋煙,第四次往水煙筒里塞菸絲,一聲尖利的口哨聲傳了過來。

這是村里人約好的信號。

唐九斤擔當了信號員,爬上村里最高的老樟樹,看到遠處有小汽車來,就打唿哨報信。

「來了來了!」

大家就像是突然點擊了播放鍵一般,一下子動了起來。

女人揚起棒槌,用力地敲擊著衣服,水花四濺,男人揮起高高的鋤頭,一鋤頭下去,一大塊泥土挖了起來。

石橋的老翁不塞菸絲了,將煙杆掛在腰間,虛空揚了一鞭,老黃牛慢悠悠地動了起來,它要走過石橋,去對面岸上的草坡吃鮮嫩的草。

九斤從樹上哧溜滑了下來,和小夥伴們在老樟樹下玩耍,嬉笑聲清脆悅耳,旁邊還有幾個老太太和老大爺,提著火囪,挨個貼著牆坐著曬太陽,順便嘮嘮嗑。

一切都照常,只是人比往常新了不少。

電視台的車子開到了村口,章舅舅打開窗子,看到了這幅美麗溫馨的景象,讓司機趕緊停車。

「這一幕拍進去,太美了,用作片頭!」

不止章舅舅,電視台的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

「那個像炮筒的東西要幹啥?慌兮兮的。!」

「肯定不是放炮,怕個屁,念丫頭說和平時一樣!」

「你們別看那個炮筒,趕緊洗衣服!」

幾個婦人都是第一次見攝影機,不知道章舅舅是在拍攝,有點慌,不過她們很快就鎮定了,畢竟接待過外商,她們已經是成熟的唐村人了。

大隊長也是一個成熟的大隊長了,大步昂揚地走過來,老遠就伸出手,朗聲道:「歡迎各位領導來指導我們唐村大隊的工作,領導們一路上辛苦了!」

「哪裡哪裡,唐隊長太謙虛了,我們是來向你們取經學習的!」

章舅舅是這次採訪的帶隊人,雙手緊緊握住大隊長的手,說了不少場面話。

大隊長將他們領去貴賓室喝茶,所謂貴賓室,就是村委辦公室,簡陋的桌上擺了不少瓜子點心,顯得不那麼寒酸了。

「唐念念同志呢?」

章舅舅沒看到唐念念,問了句。

「她在廠里,一會兒我們過去。」大隊長笑道。

「就現在吧。」

章舅舅立刻起身,他今天還要趕回省城,得抓緊時間。

他們出了貴賓室,就看到一群孩子在外面探頭探腦,大眼睛閃亮閃亮的,看到他們出來,小孩子們一鬨而散。

這些孩子帶頭的就是唐九斤,今天是禮拜天,不用去上學,唐九斤領著一群『手下』玩。

「小朋友,叔叔問你們幾個問題!」

章舅舅笑著招了招手,孩子們們扭扭捏捏的過來了。

「你們現在吃得飽嗎?」章舅舅問。

「吃得飽,昨天我娘還煮肉了,我吃了三塊。」一個小男孩比了三根手指,小臉肉嘟嘟紅撲撲的。

「我娘做了紅燒魚,魚是我哥在河裡抓的,我娘以前煮魚不好吃,現在的好吃。」一個小女孩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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