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允仿佛一下墜入冰冷的湖泊里,滅頂般冰冷的湖水漫入口鼻,充斥肺腑,仿佛要窒息了一般,握著香囊的手不停顫抖,「秦姑姑,是不是被人威脅了?」
秦青笑了兩聲。「奴婢自願的。」
「那……阿允中毒多年,也是……」
「是我。」秦青抬頭,已是滿臉淚水。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我恨你!」女人睜著一雙猩紅帶淚的眼睛,怨毒得似乎要將楚成允剮了。
楚成允被她的眼神駭得渾身顫抖,如同細細密密的針扎在心口,「我哪做錯了嗎?姑姑從小陪著阿允長大,為什麼……」他喉嚨發堵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秦青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癲狂,「是呀,從小,從殿下還這么小的時候。」
她並這雙手,仿佛掌心捧著什麼脆弱的寶物,「這么小,像一隻小貓一般,我就陪在殿下身邊了,那時殿下才出生,沒了母妃,沒人要。」
「我一個小小宮女,在宮裡沒主子,還要照顧殿下,你不知道那時多難熬,好多次我都在想,不管你了,反正不受寵的皇子,若是病死餓死,估摸也不會有人多問一句。」
「可是,那小小的孩子,居然對我笑,他拉著我的手,對著我笑。」
她看著屋外逐漸黑暗的天空,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
……
容淑儀不知什麼原因落水,歿了。
景若園的宮人跪了一地,皇帝大發雷霆,對著那搖籃里才不到一個月大的嬰孩說了一句,「災星。」便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宮人們大氣不敢出。
沒過多久,景若園的宮女太監走了一大半,最後孤零零地只剩那一臉稚氣的小宮女和還在屋裡嗷嗷哭嚎的嬰孩。
才十八歲的小宮女不知所措,她抱著那個軟糯的孩子不停哄,孩子不知是不是餓了,哭得有些氣若遊絲。
她去到廚房煮米湯,餵給孩子。
孩子有吃的,不哭了,吃飽後窩在秦青的懷裡睡著了,一張小臉在襁褓里,安靜乖巧,惹人憐愛。
從沒帶過孩子的小宮女,竟也磕磕絆絆的把孩子養活了。
只是這日子越來越難過,連僅剩的米糧也沒了,她不得不自請去尚衣局做些粗活。
沒日沒夜點燈熬油刺繡,只為給孩子換一口吃的。
一日,送衣裳去蕭貴妃宮裡時,不知貴妃是不是在哪裡受了氣,自己正巧撞在槍口上,被蕭貴妃一巴掌扇破了嘴。
她跪伏在地上,不敢出聲,做宮女被貴人打是常有的事,只要自己擺低姿態,貴人消氣也就好了。
然而貴妃卻來了興致,「這臉瞧著有些熟悉呀。」
一旁的太監道,「這是已故容淑儀宮裡的小宮女。」
「哦?」蕭貴妃甩了一下發痛的手,「據說那狐狸精的兒子被一個宮女養著,該不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