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小时过去,楚君归以2分钟一炉的速度连续炼了三十炉,又得到了一钢瓶的氦-3。这时第一个钢瓶的氦-3已经处理完毕,被成功压入一个如鞋盒般大小的燃料盒中,而且盒子只装了四分之一左右。
这一盒装满,将是整整半公斤的氦-3。这可不是小数字,在母星时代,据说全世界一年的能源总需求都消耗不掉一千公斤的氦-3。
楚君归埋头苦干,一直到将整个能源盒装满,看看时间,已经是四个小时过去了。也只有试验体才能忍受如此长时间的重复劳动,而不感到厌烦和无趣。
实际上,这几个小时楚君归过得非常充实,他分了一个处理单元负责指挥身体干活,其余的算力都在继续优化自己的战斗组件。
燃料盒装满,楚君归就踏上了归程。这种燃料盒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出来的,只有在二号行星实验基地才能够制造。他们这次一共只带了四个过来,没想到楚君归出来一趟就搞定了一盒。
片刻之后,楚君归收拾了设备,架车返回,留下一地的坑坑洼洼,大概李若白见了又会头痛吧。反正楚君归拍了不少照片,准备一回去就发送到李若白的个人终端上。
李若白三人这次的动作也不慢。有了楚君归的例子后,他们也学会了省去一切不必要的步骤,直截了当地干活。当楚君归返回时,营地周围已经立起了四个金属圆桶,这是新的火箭发动机外壳,全部合金都取材于151号探险飞船的残骸。
李若白将肢解下来的残骸重新精炼,变成火箭发动机的原材料。反正要把装有e物质的空间跳跃装置取出来,也要把飞船残骸开个大洞。
就这样,四个人一天天的忙碌干活,直到把四个燃料盒全部装满,顺便给飞船聚变离子引擎加满了燃料后,楚君归就加入到三人的行列,开始组装火箭发动机。
又过了几天,四台新的火箭发动机已经组装完毕,空间跳跃装置也已拆卸下来,焊接在飞船上。原本的飞船周围只能塞下七台火箭助推器,于是楚君归将两台助推器绑成一台,直接塞到空位上,至于又凸出来一块,在试验体眼中毫无违合感。
然后再给那台空间跳跃装置加个整流罩,一切就完工了。
第二天,整整八台火箭助推器同时喷出火焰,滚滚浓烟在星球上形成不大不小的一个奇观,相比之下,离子发动机的幽幽蓝光完全被掩盖。
在一号行星上呆了八天之后,四人踏上了归程。
这一次李若白说什么也不肯再进盒子卧室,就跟楚君归一起呆在驾驶室。只不过到了第三天他就抵不住漫长旅途的无聊,特别是楚君归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只要自己不主动说话,楚君归就能沉默一整天,对着窗外发呆。
李若白也不明白,这些看惯了的星空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第177章 投机分子
实在架不住李若白的软磨硬泡,楚君归只好和他被动聊天。两人实际上已经很熟了,该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李若白就开始聊历史,讲了许多盛唐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并且附加点评。
在他口中,事件本身都是扼要叙述,自己的点评倒是长篇大论。不过李若白在这方面的才情确实是高,点评往往一针见血,尤其擅长评价当时政策得失,以及重要人物的决断得当与否。就连楚君归这种对于政治一窍不通,历史只存在于数据库的家伙来说,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就这样,待到一路返回二号行星时,这部盛唐演义也说得差不多了。
听到后来,楚君归也感觉到政治的作用和意义非小,哪怕是不以此为业,也有略知一二的必要。否则的话,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试验体对于社会科学的研究基本是一片空白,但听李若白讲得多了,有大量历史事实再结合李若白的点评,楚君归也勉强建立起了一个模型,这也是新功能组件的雏形。
他起初把组件命名为历史政治学,后来觉得不太对,又改为政治经济学,然后还是觉得不够全面,再改成《政治、经济与法律及社会和心理学兼博弈论》。
如此冗长的名字让试验体也觉得不妥,最后把有的没的一狠心全部删光,就留下政治二字,然后就觉得舒服了。
有了这个功能组件,楚君归过往下载的许多资料就有了归处,它们自动归入这个功能组件目录下,然后就开始漫长分析对比过程。随着越来越多的历史事件以及当代发生的重大事件被纳入视野,模型也慢慢从模糊变得更加清晰,界定也更加分明。
但在最初的顺利之后,试验体很快就遇到了问题。
按照李若白的说法,每一事件都有特定的起因,特别的环境,有限的选择,以及既定的结果。有些历史人物选择正确,比如说跟对了某位后来一飞冲天的贵人。也有很多人选择错误,例如瞎了眼跟潜龙作对。
所以有智慧的人,就是能够在复杂的历史长河中看清真正的大趋势,从而顺势而为,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大业。
这点楚君归赞同,也能够理解。
能够看清大势,自然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正确的决定。而每个正确决定都会带来更多的资源,或是更少的损失,从而使决策者的地位上移,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理想状态,就是从不犯错,这是很容易得出的结论。
然后问题就出现了。
试验体很自然的想要找出一套放之四海皆准的方法论,找到后再回放到历史事件中进行模拟,以验证方法论的准确性。他也不求方法万无一失,有大概率正确,并且不出现会导致崩盘风险的致命性错误就可以。
然而回归检验的结果,却是大出楚君归意料。他最终发现,无论用哪套方法体系,如何调整在不同场景下各种影响因素的权重,都只能在一部分场景下有效,而在另外一些场景中完全无效。经过多次完善后,模型的准确率也仅仅是擦点大概率的边,致命性错误则是完全无法避免。
很显然,试验体试图建立统一模型的想法是行不通的。
他再把李若白这些天说过的话重新整理分析,结果发现,李若白对一些重大事件用的是一套标准,对另外一些事件用的又是另外一套标准。至于什么时候用什么标准,完全没有规律可言。而且更要命的是,李若白一共讲述了近百个历史事件,然后点评时竟使用了五十多套标准。
往好听了说,这叫一事一议。
试验体跳过了往难听里说这个选项。
楚君归需要的是解决问题,至此,他算是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政治是科学,也是艺术。科学是有客观标准的,而艺术,直接点说就是看感觉了,也称玄学。
似乎走入了死胡同,不过试验体的少年灵魂有着严谨且执著的治学精神,仍然没有放弃,继续在这一问题上深入钻研。
无数数据分析到最后,楚君归似乎找到了一条正确道路,那就是准备多套体系,只看眼前,不管长远,根据不同环境哪套适合就用哪套,怎么正确怎么来。如此一来,许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解决了这么复杂的问题,让楚君归心情瞬间大好。不过在检验这套理论可行性的时候,楚君归意外发现,历史上有不少人确实就是这样做的,甚至史书上都为这些人起了一个专门的名字。
这个词,就叫做投机分子。
直觉告诉试验体,这不是什么好词。
飞船已经抵达了二号行星,开始进入入轨前的最后调整,楚君归不得不暂时将研究工作放下,李若白也停下了点评千古风云人物的滔滔大论。
只是李若白若是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词都会被楚君归牢牢记住,反复检验,恐怕就不会说那么多了。
飞船进入二号行星的同步轨道,分离了空间跳跃舱,同时把所有过剩燃料加注到几个火箭发动机里,然后把这几台发动机分离,留在轨道上。等到飞船再次返回太空时,就可以直接回收使用。
完成必要准备后,飞船就缓缓加速,驶向二号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