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有个女研究员忽然一声惊呼,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一片寂静中还是被吕教授捕捉入耳。
“卢薇,你想说什么?”吕教授脸色铁青,看得出来是强压怒意。
女研究员犹豫一下,终于还是壮着胆子,说:“教授,昨天我做试验时调整过系统基本参数,忘记复原了。”
“哪个参数没有复原?”吕教授已经处于爆发边缘。
“是人体综合指数的参照标准。我当时输入的是一名特种部队战士的参数,所以样本的指数不是普通人的4倍,而是特种战士的4倍。”
吕教授大吃一惊。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盛唐特种部队战士都是从以千亿计的人口中层层选拔出来的,有些人更是代代相传,基因已经优化到了极致。什么样的人能够比他们还强4倍?
“教授,真的不要解剖一下吗?”卢微小心翼翼地提议。
“……不行。”吕教授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要不,就切一小片?”她继续提议。
第10章 漫长的手术
一般人很难理解研究员们对于研究的狂热,楚君归也是如此,而且绝不认同。
格外漫长的扫描过程,让楚君归起了警觉。不过此刻他躺在手术台上,全身上下都被喷了一层麻醉水雾,身体已经渐渐失去知觉。
这时几根机械臂伸了过来,前端探出几根十余公分长的细针,轻轻刺入楚君归的身体,一直穿透骨骼,到达骨髓为止。
这些细针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细如毛发,但极为坚固,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楚君归的骨骼,抵达目的地。
细针看上去插得很深,但穿透之后,随即抽出,并未造成伤害。
几根细针旋即收回机械臂,然后机械臂也收了回去。控制室内的吕教授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他虽然否定了下属对楚君归切片的想法,不过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需要那么多的样本吗?几根细针里的样本数量已经足够研究了。
“准备手术,开始麻醉。”
旁边助手小声提醒,“教授,已经麻醉过了。”
“那就再麻醉一次。他身体素质好,一般剂量不管用。”教授用机械的声音掩盖着自己因为兴奋而产生的小小失误。
手术台内伸出三根细针,刺入楚君归身体,释放麻醉剂。天门一研究院的研究员们考虑就是周到,前后用了两种不同的麻醉方式,以后就是上级下来检查,程序上也挑不出什么不对来。
麻醉之后,十余台手指大小的浮空医疗仪从墙壁中飞出,悬停在楚君归上方,然后射出道道细细光束。这些高能光束堪比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度远远超过实体的刀具。
它们以细胞级的精度将楚君归左臂伤口层层切开,所有的神经、血管和重要肌体组织都被一一打开,临时封闭,然后等候下一步操作。
顷刻之间,楚君归断臂处就如一丛海葵,变成无数极细的肉丝,浮在空中。
每台医疗仪都有专门的研究员监控,一旦自动程序出现问题,他们会立刻介入,以手动方式完成操作。
吕教授是出了名的不信任人工智能程序,经常反复提及一个典型案例。在那个案例中,完全由程序操作的医疗仪出现故障,数十把高精度刀将手术台上的病人瞬间肢解,变成完整且单独的神经、骨架、血管和肌肉系统。
其实那个案例已经是700年前的事了,但研究员们可不愿得罪大权在握的吕教授,因此每台自动医疗仪后都有备份人员。
处理完伤口后,又有六台不同型号的医疗机出现,它们用触须一样的机械臂固定住楚君归断臂处用于操控机械手臂的部件和接口,将它们一一取出,抛在旁边的托盘里。
东西放满后,托盘就自己飞走,又会有新的托盘飞过来接班。
一个垫圈抛力稍大,在托盘中弹了一下,落向地面。托盘瞬间下沉,稳稳将它接住,又回到原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至此,楚君归的伤口处理完毕。
一批新的肌体植入仪飞入,它们各有数根长长的机械臂,细如发丝,每个机械臂前端都带着一根针头,针尖上有一根纳米级的纤维。
这些植入仪各自到位后,就同时动手,几根机械臂先在预定位置打下固定装置,然后就以肉眼看不清的动作织出一条条肌纤维。
尽管植入仪的动作频率快得惊人,可是这些肌纤维的基本构件实在太细,每根基本纤维的直径不过2纳米,几根基本纤维以特定结构编在一起,才会成为肌纤维的一根组件。类似的过程要进行几百次,才是完整的肌纤维。
能够进行纳米级操作的针尖自然也不是普通材料,构成针尖的物质经过特殊处理,密度已经接近中子星。
这些纤维每小时才能延伸一厘米,而楚君归周围空间挤下十台植入仪已经是极限。每当完成一根肌纤维,它们就要按下一个位置,再重复这一过程,直到所有纤维全部就绪,再是接续克隆手臂。那个步骤就简单了。
楚君归一动不动,其实意识十分清醒。此刻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手术要进行整整一周。
控制室内,吕教授已经一动不动地站了三个小时。他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看看时间,问:“后续人员都安排好了吗?”
助手说:“都安排好了,您放心,每一班都安排了20%的冗余,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吕教授点了点头,说:“最好不要有问题。这个人身份恐怕不简单,这次的手术不光是林家的委托,听说皇室也有人在关注。一旦出些问题,别说你们承担不起,就是我,都要引咎辞职。”
“这么严重?”助手吓了一跳。
“不严重的话,用得着一次移植90根纤维?这是我们研究院三个月的产量,有多少大人物在后面排队等着,却让一个年轻人插了队?”
“这倒也是。您放心,大事上我们从来不会掉以轻心。”
吕教授点了点头,说:“我去睡一个小时,准时叫我。”
“您已经48个小时没有休息了,要不多睡5分钟?”
“不行,我不放心。”
助手知道吕教授的脾气,没有多劝,而是送他回房间休息。
手术在进行,过程还很漫长。
此时的李若白独自坐在房间里,手里端着酒,犹豫着,终于点下林兮的通讯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