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隨狠厲地抬起頭,臉上帶著星星點點的血絲,鼻尖仍然充斥著熟悉的血腥氣,方隨想說話,卻發現自己還是發不出聲音。
謝時安跪下來抱住他,沉默喊道:「師尊。」
方隨聞言肩膀抖了下,有些怔怔地看向謝時安。
謝時安一言不發地給他擦去自己都渾然不覺已然掉到下巴上的眼淚,然後雙手捧起他的臉,嗓音發澀:「師尊……不是你的錯。」
方隨瞳孔動了下,遲鈍地落到謝時安唇上。
謝時安緩慢重複道:「不是你的錯。」
方隨就茫然地眨了眨眼,掉出更多的眼淚來。
「你到底是誰?」林昭抬手招來自己的本命靈劍,鳳凰火盤旋而上,燒盡周圍久久不散的血霧,劍指范坤來赤金的瞳孔:「在范坤來身體裡的,到底是誰?」
「范坤來」抹了把眼皮上的血絲,笑道:「你不是鳳凰麼?最該清楚我是誰了。」
「流烏。」林昭肯定道,「你沒死。」
「那就是了。」流烏一把扔開礙事的玄澤屍體,拍了拍自己有些亂的衣領:「可別造謠,我從來就沒有死過,看來那些老東西把你也瞞住了。」
林昭啐道:「你以為現在叫自己『金烏』,便能掩蓋自己本體只是一團污染的事實嗎?」
流烏一直八方不動的表情終於在聽到「污染」兩個字的時候暴露出一絲猙獰,而後快速掩飾過去,笑道:「我殺不了她,難道還殺不了你嗎?」
「你誰也殺不了。」
流烏轉向跪在地上發聲的方隨,眼中滑過一絲輕蔑:「就憑你嗎?你算什麼東西,你那師姐可是拼了一條命,你現在才有機會活著跟我說話,我不急著殺你,無非是想多欣賞幾眼玉識君狼狽的樣子。」
「我說了。」方隨按住謝時安的胳膊,站穩了身子,眼淚混著鮮血在這張臉上留下紅色的痕跡,像是落了一場血淚,但他看過來的眼神已經完全清醒了,眸底壓抑著洶湧的情緒,出口時卻只有平靜的幾個字:「你今天,誰也不可能再殺。」
流烏果斷道:「我偏要殺。」
話音落下,流烏手中的金烏纏光芒大放,金烏纏化作一道流光,呼吸間便向林昭攻去。
林昭舉劍應對,金烏纏卻在尚未觸碰到他時被拔地而起的水牆攔住,金烏纏劍身刺入水牆中,霎時仿佛陷入泥沼,劍上的火焰在水靈力侵蝕下逐漸黯淡,流烏驚疑地看向原地未動但是威壓逐節攀升的方隨:「你不是悟道失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