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以前的城市待了太久,一下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手機里的所有聯繫人都徹底成了擺設。她妹妹席雲總是不放心她, 總是想著來幫她忙。
席止就故意擺生氣的模樣, 「大學生跑出來當我小工?不念書了?以後研究生還要不要考了?」
席雲沒辦法,只能回學校。搭公交前頻頻回頭去看,她姐戴著帽子口罩,套著圍裙手套, 一個人在店裡收拾。
席止把店改成了跟「人間滿」完全不一樣的布局和設計,之前店留下的裝修都要改掉。在請工人把該敲的都敲掉後,席止要收拾的東西就太多了。
席止被灰塵迷了眼睛, 脫下手套揉了揉以後, 紅著一雙眼不可思議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宋悅詞就站在街對面, 綠燈亮起後,她一步一步走到席止面前,她也故意擺生氣的模樣,「不把我當朋友是吧?小雲不跟我說, 你就不會主動找我來幫忙是不是?」
席止也沒管自己一身灰塵,直接上去抱住了宋悅詞,「我怕影響你演出。」
宋悅詞拍拍她的背, 「舞團也是有假期的。」
結束這個擁抱後, 宋悅詞看著一室狼藉什麼也沒說, 直接從地上撿起另一副手套開始收拾。
席止趁她背對自己很快抬起手臂擦了下眼淚。她跟宋濤說結束的時候沒哭,自己一切需要重新開始的時候沒哭,現在卻沒忍住。
她是故意的,她不找宋悅詞,不敢也總覺得沒有臉,她知道宋悅詞不怪自己,但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事,宋悅詞和凌越一定不會分開。
這個城市宋悅詞也沒怎麼來過,還是很久以前旅遊的時候來過一次,印象里有漂亮的大海。
一切都算得上陌生,好在網際網路時代過於便捷,所有需要的東西都可以叫外賣和跑腿。
宋悅詞提起為什麼不叫人來打掃,席止就皺著眉轉過頭來,秀氣的一張臉滿是無法接受,「一個小時要我500!我還是自己擼起袖子加油干吧!」
宋悅詞知道現在店的所有支出都需要席止自己來,「錢夠嗎,不夠的話我可以出,就當我股東入股好啦。」
席止蹲在地上鏟著一塊花里胡哨的牆皮,這家店的前主人搞得是家搖滾酒吧,整個店都透露著毀滅這個世界的味道,大片塗鴉連角落都不放過。
「你怎麼和凌先生說一樣的話啊,這個店還沒之前一半大……」席止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她轉頭去看宋悅詞的反應,宋悅詞正把白色的口罩往上拉了拉,用一雙帶著笑意的平靜眼眸回應她,「夠就好,席老闆,發發發。」
席止揮了揮手裡的小鏟子,「承您吉言!」
宋悅詞無法將眼前的席止和第一次在江南菜館裡見到的席止聯繫起來,她好像徹底褪掉了曾經的那層皮,不婀娜,不端莊,不永遠帶著客氣的淺笑。那些本來也不是她,而是她因為感謝宋濤和凌越願意成為的席止,那是她在人生里獲得的第一個避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