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停不成的俞美人也頭一回做了惡人,長長的指甲陷阱手心險些止不住傷了自己,這呂進士到底知不知曉自己如今所作為何,莫不是讀書讀傻了。
她平復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喚回理智,盡力維持著和善的神色,語重心長地勸誡。
「呂小公子方才及冠,男女之事尚且不明晰,又是繁雜時日,再三思慮可當一句佳緣,而非隨意定親才是。」
「妹妹此言差矣。」
還不及呂獻之回答,便有一懶散的聲音率先闖了出來。
「世間唯痴情不可辜負,況且陛下也多讚許女子追求好姻緣,若是因為對方家世淺顯,便負了海誓山盟,這般男子也無可託付。」
「你我二人具是從宮中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也知其中艱險,陛下尚且不曾因我等位卑便輕率對待,呂小公子才華盛人,不畏難險也要與楊氏女娘相守,本宮甚是讚許,待回宮之後稟明,也叫陛下明晰士族之內真情之士尤在。」
一句接一句,淡淡而道卻叫人反駁不得。
人人皆知,魏氏於宮中雖不至盛寵,卻得陛下親眼眷寵不斷,方才一事才叫在場諸位夫人恍然明悟,平日不願多言,怕只是覺得她們這些內宅婦人眼界狹窄。
不以宮女出身為恥,且有陛下聖恩,相比俞美人,這位才是真的有才智。
人不單得有膽,更需逢凶化吉的運氣,楊家女娘當真是選了個好日子,有魏婕妤坐鎮相助,搬出了陛下這座大山,入呂宅已是板上釘釘。
再說之後俞美人爭辯一番,眾人卻沒了心思去聽,話說的好聽有什麼用,事實才是硬傷。
魏婕妤全程只說三兩句,卻叫時局扭轉,臨走前甚至破例為楊三娘撐了腰。
「不知何日始知愁,唯記那回浴佛一垂頭,自此好夢驚回。」
「楊氏三娘,若是得空來宮中,也來這延禧宮中坐坐。」
第一次被人作詩,竟是為這求嫁之事。楊靈籟既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自覺窘態,只裝作面紅耳赤地應了聲。
畫舫一游,自此上京城中無人不知,從四品小官家有位三小姐楊靈籟,得與呂家結秦晉之好,郡主示愛不成,表妹靠近不得,卻偏偏叫一個庶女拿了頭籌。
婦人相聚,市井人家都道一句:楊三小姐除了生一雙慧眼,半點都不配與呂獻之娶她。
回府路上,盈月在馬車上如坐針灸,每離楊府進一步,心就跟著揪一下,面帶苦色瞧著自家小姐,每每皆是半吞半吐。
可楊靈籟只顧著垂頭不語,她越想便愈發覺得這次游湖事情演變得有些超脫控制。
其一便是魏婕妤這個突然出現的bug,原本書中所述並沒有這個人,俞氏才是這場游湖的主角,她曾因一場游湖而得皇子青眼做了侍妾,沒多久失寵,後又復寵,今日本該是陛下感念當時為其特造畫舫。